从办公室回来已过了大半天, 虽然丘震说话耿直不过脑子，但能力还是有的，稍微提点提点, 很多工作就逐渐上手。两人加了一会儿班，就把一天的事情忙完了。

推掉了闻千勇的饭堂之约，宁锋快步往科研部赶，心想着曲言那家伙肯定等不及了。结果一个没留神, 拐弯处就撞上了人。

“啊！”

哗啦——

成堆的资料散落一地，宁锋一大铁块没什么事，不过被撞的那人就整个跌到在地。宁锋刚伸手想去扶，却对上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是乔希。

真是眼冤。

宁锋眉头竖了竖, 冷硬的道：“抱歉。”

乔希见到他也是愣了一下，而后扬起青涩的笑容, 吃痛的爬了起来, “没有没有, 是我自己不小心……”

看着对方笨拙的收拾, 想着怎么也是自己撞倒的, 宁锋摸摸后颈, 也蹲下来帮忙。

“谢谢。”乔希赧然一笑。

然而宁锋没说话, 也没有看他一眼。

比起上次见面，乔希的脸色有些憔悴，看上去更惹人怜爱，听说之前他一直休假, 最近才返岗。不过对于宁锋来说，这个故意砸坏蛟龙二号, 并一天到晚给他使绊子的家伙, 他没有当面给他一拳, 已经是最大的教养了。

这种恶心的玩意儿，还是离远点好。

思及此，他加快了动作。

不过乔希对他似乎很感兴趣，眼珠不时的往他身上飘，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犹豫再三，乔希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那个……你是叫刀锋吗？”

“嗯。”

“你是AI吗？”

“嗯。”

“我认识一个人，他也叫刀锋。”

“哦。”

“你、你见过他吗？”

“没有。”

“啊，我还以为你也认识他呢。”

这回宁锋直接沉默，收拾的动作更快了。

乔希委屈的垂下脸，“对不起，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智能的AI，我——”

啪！

话未说完，宁锋把最后一沓纸拍到对方手上。他迅速站起身，冷冰冰的镜头居高临下的睨着乔希，操着无伏的机械音道了一声“再见”，就转身走人。

注视着结实的背影，乔希抱着资料动也不动，眼神若有所思。

**

雪白的墙壁一尘不染，通道两边被光管照得晃眼。宁锋斜倚在过道的墙上，隔着实验室的玻璃门看向里头，声音十分不满。

“什么啊，亏我一下工就往你这边赶，搞半天你这边的测试还没完。”

曲言戴着口罩和护目镜，全副武装的站在操作台，身后是成片的试剂架子和实验样本。

他小心的往试管里滴了滴液体，晃了晃试管，“催什么？正在跑数据呢，你以为主宰的解毒剂这么好搞吗？”

“主宰？”

宁锋怔了怔，蓦地想起自己的身体可是最好的样本，以科研部的作风绝对不会放过这大好的研究机会。只是亲耳听到自己的身体被解剖……这感觉真是怪异。

“放心，我就抽了点血。”似是看穿了他在想什么，曲言笑道：“你那金贵的肉·体我可不敢碰，怕被人砍死。”

“什么意思？”

“反正你就等着吧。”

看对方还要忙一阵，宁锋百无聊赖的溜达到旁边的小仓库转悠。

这是一个昏暗干燥的实验室，沿墙摆放着许多尺寸各异的玻璃罐，里面装满了蛋白质溶液，泡着眼珠鼻子指头手掌，还有很多不知道什么部件的样本。最里面还竖着好几个比人还高的巨型玻璃管，里头浸泡着不同形状的肉块，正随着呼吸一突一突的起伏着。

宁锋仔细端详一阵，伸手在上面敲敲，发出清脆的咚咚声。

就在他准备走去其他地方时——

【吵死了，这机器人来做什么？】

宁锋浑身一僵，顿住了脚步。

【嘘！你小声点。】

【怕什么，他们又听不到，嘻嘻……】

这是……虫族！

基地里真的有虫族！

他死死的盯着地板，一时间只觉头脑发晕机油倒灌。

静静站立许久勉强按下心神，宁锋装作无事人一样又转了一圈，循着脑海里的声源逐个搜索，最后站定在了几个大罐体前。

在花花绿绿的液体里，悬垂着一个新生出来的眼状器官，不知道再长长会不会长出四肢，外面缠裹着几根手臂粗细的触手，沿着管壁缓缓蠕动着。他凑近脸，发现里头的样本会对外界刺激作出反应，立即停止移动，看起来就像在“装死”。

现在的样本已经能作出这么高水平的反应了？

正当他想细看时，曲言推门而入，“走了萝卜先生。”

宁锋缓缓站直了身，“……嗯。”

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