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圈了”的事实。
但此刻爆发出来的、只能靠这么不讲道理打成一团才能盖过去的余悸,在情绪探测仪的追溯下,也的确来自于两年前。
在他们重新改写的现实中,风平浪静天气晴好,枫树林向阳而生的两年前。
“……啊。”
系统特地回去询问了商城客服,得到对面答复:“是我们没看附录。”
穆瑜也察觉到这件事:“是有什么补充的条款?”
系统给宿主念:“情绪是无法被消解的。”
穆瑜打开后台,接收两百页的附录:“不可以吗?”
系统哗啦啦翻页,再三确认,然后给出肯定回答:“不可以。”
曼德拉卡可以改变记忆,可以改变对某件事的印象,甚至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认知。
唯独不能改变情绪——因为发生过的事,毕竟就是发生了。
就好像被打一下就是会痛,哪怕把“打人”的动作藏起来,也还是会痛。
就好像遇到了很难熬、已经快要把人压碎的事,哪怕这件事被藏了起来,藏得毫无端倪,那些裂痕也不会再自动恢复和消失了。
就像老医生所说,这是天理伦常。
“他们当时很难过。”系统翻商城客服的回复,“这份情绪没有被曼德拉卡消解掉……而且我们编织的现实,和他们给自己编织的重合了。”
还有很多人坚定地相信,那条新闻只不过是个幌子。
说不定偶像是真的就只是退圈了。
退圈了,然后随便放出来点什么假消息糊弄媒体糊弄狗仔,免得走到哪就被追到哪。
真要是去出家去混黑|道,当初在那通救命的电话里,信誓旦旦保证的好好活、活出个样子来,不就全成了一点也不守信的屁话,一群没良心的白眼狼。
万一呢,万一那个藏在电话里的神灯在某天回来。
总得活出个人样。
就这么,他们听话,好好活,玩命了两年。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坚持偶像只是退圈了,坚持不论看到什么风言风语都是假新闻,坚持集体编一场梦,太难受了的话就找自己人打一架。
喻星火和童荧往上爬得最不惜命,一个什么舞台都去什么热度高的节目都敢上,一个什么舞团都带什么难对付的C位都敢接。
这俩人打架的次数也最多——粉丝一见面就敌方还有二十秒到达高地随我冲杀,战斗之激烈声势之浩荡,一度成为不少家粉丝学习经验的观摩基地。
完全不知道商远赶过去的时候,这俩人正在茶水间桌子底下,你灌咖啡我灌酒,谁先清醒谁是狗。
然后梦醒了,神灯真的回来了。
直到在这见了真人,他们心里那块石头才终于敢落地。
悬在商老板脖子上那把“谎报军情”的四十米大刀也才总算收起来。
现在洗雪沉冤商老板正举着四十米大刀:“席野!你倒是往门那看一眼啊!”
席评委那是不想看吗:“你把腿抬一下,我现在就能坐起来,往门那看十眼。”
商评委那是不想抬吗:“喻星火压着我腿呢。”
“废话我想压吗。”喻评委整个人折成了坐位体前屈,两只手还在雏鹰起飞,“童荧的腰在我手上,我一撤他当场脱位三块骨头算谁的。”
三位恢复了理智的评委只能催童荧,偏偏童教练浑身是旧伤脆得一批,红牛的劲过了一些又还没完全过。
喻星火跟他架打得最多,打出了经验,知道怎么晃能不把人晃散架:“快醒醒!偶像——”
喻星火愣了愣,下意识收声,看着1234567号粉丝童荧。
“哥们。”喻星火雏鹰起飞,艰难拍他的腰,“偶像呢?你是要出家了吗?”
童荧用力晃了晃脑袋,后知后觉地缓过神。
他这会儿不嚎啕了,像是终于拳打脚踢踹走了一块盘踞许久的心魔,所以就只剩眼泪安静噼里啪啦地往下砸,嘴角还压不住地往上扬。
又得意又幼稚,就跟校门口打输了的小屁孩似的,抹着眼泪得意洋洋一咧嘴,我不跟你玩了。
我不跟你玩了。
我回家了。
童荧手脚并用地把自己从一团毛线里抽出来,他这个毛线头一松,剩下三根毛线也自然散开,手忙脚乱爬起来往门口看。
特别帅的11号选手经纪人庄先生并没走。
闻枫燃一直都带着折叠小马扎,扶着老师靠门坐下歇腿。
红毛小狼崽已经初见锋芒,瘦削锋利的肩背弯折出极漂亮的线条,连着比例优越过头、腕线起码过髋的一双手,冷冽眉目只剩谨慎温顺。
经纪人先生没走,经纪人先生靠着门,慢慢揉额头,哑然地看他们闹。
身形比过去又显然清瘦了,用着手杖,但也完全用不着担心。
那个正飞快换牙的小狼崽扶着他,有人扶着他了,所以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