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低首伏耳退到了那蒙面人身后。那人大声道:“少林金刚狮子吼,好功夫。改日再来讨教。”随着他的话音,一匹小人狐从他足边窜了出来,跟着一阵烟雾弥漫而起,这些人兽都不见了踪影。
灰袍人领着人兽走出四五里路,知道少林僧并未追来,这才放慢脚步并寻了个隐蔽之所歇息。再看那些人兽,个个便如虚脱了一般,趴在地上喘息。
人狼功力较浅,抱住一棵树不停呕吐。灰袍人取出些药丸来给了人蛇,让她为人兽们服食。人蛇将药丸分发完毕,最后才走到人狼跟前。在师父面前人蛇不敢过于与他亲近,给他药丸时也只是深情一望,眼中满是关切。人狼知她心意,点了点头。灰袍人眼角瞥到了这些,面无表情,站在那里似乎自语道:“解如海曾言,势力未成之时,休要挑衅少林。我偏不信,如今看来少林果然藏龙卧虎,让人敬畏。”人蛇游走过来,仰面道:“咱们明的不敌便来暗的,总不能就这样吃个哑巴亏。”灰袍人似未听到她说话,思索片刻道:“你们暂回北邙,我还有要紧事要办。”众人兽不敢违他的旨,都站起身恭送。
道玄一招退敌,让昙拾儿等大开眼见。眼见他身材瘦弱,谁知狮子吼功夫竟然达到如此境界,内息不但强劲而且连绵不息,就算许宣平、裴旻、懒残、解如海等大剑宗都在跟前,也必然为之叹服。觉苦、觉难也是第一回见到方丈运功,惊叹之余,也乘着这机会教导门下弟子。那些年轻的和尚们多有不知深浅的,见此神功,更生敬仰之色。
大伙回到僧堂坐定,昙拾儿便又将人兽之事与道玄方丈讲了。老方丈已是数十年的修为,听了这些,面上虽没有什么,心中也不禁升起憎恶之情。他闭上双目,连着念了几声“阿弥陀佛”才将心绪平复。
昙拾儿道:“这些人兽乃是为葫芦先生而来,既然他们找到了这里,便是隐患。晚辈的意思是,葫芦先生不妨就在寺中住上几日,待外面太平了再走不迟。还请方丈师祖收留他。”道玄笑道:“斥候所、葫芦生,老衲虽在寺中也多有耳闻。就留在寺中,早晚与老衲清谈也是好的。”葫芦生赶忙拱手相谢。
昙拾儿又道:“燕大哥有伤,蒙蒙又是人兽的目标,我想你们也在寺中暂住。大漠之行,我与南离还有欧大哥的兄弟们同去便可。二哥也在寺中陪着蒙蒙吧。”燕留馨大声道:“我不愿意。在这寺中,每日价眼前都是些秃瓢和尚,清汤寡水不说,还不能饮酒,没得闷杀我。我与你同去大漠。”
道玄笑道:“燕帮主,你可是指着和尚骂贼秃了。”燕留馨知道自己失言,连忙在自家嘴上轻轻打了两下,算是告罪。
察蒙蒙道:“师父,你不回并州了么?”燕留馨道:“师父我如今孤家寡人,弟子又忠奸难辨,重整花子会还得再寻良机。就先陪三弟走一趟吧。”察蒙蒙噘嘴道:“你们都走,便留我一人在此,我不依。”南离道:“拾郎也是好意,怕你在人兽手上吃亏。”颜无言有些左右为难,想了一想,才道:“我在寺中陪你就是。”察蒙蒙白了他一眼道:“想了这半天才说陪我,晚了。哼,你的心思我岂不知?你大哥三弟都去,偏你留下?便是留得你的身也留不得你的心,你便去就是。”颜无言被她看穿,面上微红道:“无言诚心留下陪着姑娘。”察蒙蒙摇摇头神秘一笑道:“你去你的,本姑娘自有妙计。”燕留馨一拍葫芦生的肩膀笑道:“你这姑娘生得好脾气,好秉性。燕某喜欢!。”葫芦生叹口气道:“天王老大她老二,老夫管她不了。”道玄也笑道:“女大不由爷,所言非虚。”
这道玄和尚,临敌运功之时便如神佛降世,此刻清谈,又如村夫野叟一般,极是平易近人。昙拾儿久在寺中,知道方丈师祖的秉性;燕留馨乃是旧识,也了解道玄的为人。葫芦生等初见之下,都心中感叹,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此言不虚。
沫赫命四名曳落河出去抬了两个盒子进来,她在道玄面前施了个礼道:“奴家就要远行,现将百两黄金献上以作供养,还请师父收下。”道玄笑道:“女施主好阔绰,老衲谢过了。藏经阁年久失修,有了这些阿堵物,倒也解了燃眉之急。”
有小弟子进来回说:“已是晚课之时。”道玄起身道:“客房俭朴,倒还洁净,诸位早些歇息。寺中饭食,虽然清汤寡水,却也别具风味,各位也都尝上一尝。老衲就不陪着了。”言罢稽首而去。
一行人又在寺中居了三日,直到觉苦来说,附近已然没有了人兽的踪迹,这才上路。道玄另有要事,遣了觉难、觉苦陪着葫芦生来送。沫赫又拿出银钱买了十几匹好马给曳落河骑乘,自己与四奴依旧骑了骆驼。南离见送行人中少了察蒙蒙,便问颜无言。无言摇头道:“也许是还在生气,昨晚就未见到。”燕留馨道:“就这样不辞而别,你可舍得?”颜无言无奈道:“此去来回,万里之遥,小弟实在放心不下。待我回来,好好哄哄她就是。”
觉难将昙拾儿拉到一旁,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来低声道:“此乃方丈所撰的内功心法,他嘱咐你用心领会,勤加练习,日久必有所得。”昙拾儿叹道:“不能与方丈师祖亲辞,弟子之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