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怎么不进来?”孟泽林的声音响起,打破这份奇异的气氛。
沈鹤之敛了笑容,视线从她身上挪开,他转身,“孟总这个后院挺有意思的。”
孟泽林已经走过来了,“承蒙沈总抬爱,就是闲暇时随便弄的。”他看见了孟杪,“杪杪,在和点点玩儿?”隐藏在眼镜片后的眼睛很快在沈鹤之和孟杪之间看了一下,有一丝古怪,但他不动声色的和孟杪说话。
孟杪低了低头,现在她已经神色自然了,“嗯,爸爸我先进去了,你们聊。”说完,她就抱着点点进屋,从沈鹤之身边经过时,男人绅士地侧了侧身,二人互相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交流。
回到房间,她拿起手机才看见爸爸给她发得消息——
杪杪,晚上沈鹤之先生会来家里做客,昨晚沈总帮了醉酒的你,你要记得和人家道谢。
孟杪有些懊恼自己没看手机,早知道就……
丢下手机,她回到衣帽间换了一身衣服,毕竟刚刚她坐在地上和猫咪玩儿,衣服有些脏了,就这样待客确实不太礼貌。
扎起头发,孟杪没有花太长时间收拾就下楼。
客厅里,两个人正在谈生意上的事,孟杪猜出来,二人应该是最近有合作。
她安静地坐在一旁,拿着杂志不停地翻阅,对他们二人谈论的内容丝毫不感兴趣,孟泽林试图询问孟杪,把她往生意场上带,但她都只是淡淡地回应,回答完就继续翻杂志,兴致不高,甚至有些不耐。
“孟小姐对钢琴也感兴趣吗?”沈鹤之突然开口问她。
刚刚一直都是孟泽林问她问题,她回答时,他只是在一旁听着,不会接话,现在突然问她,不止孟杪,孟泽林也有些惊讶。
孟杪放下杂志,看着他含笑的眼睛,“嗯,学了几年。”
“巧了,我也学过,但因为工作太忙所以已经好久没碰过了。”男人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嗯?所以……
“是吗?那不知沈先生是否有兴致弹奏一曲。”孟杪反应很快,察觉出他话的意思,试探性接话。
如果没有猜错……
沈鹤之放下茶杯,视线又回到她这里,礼貌的笑着,“不知是否方便 ,”又回头看了看孟泽林,“那孟总呢?不知会不会打扰?”
“当然不会,我很期待。”孟泽林自是不会反对。
“好,那就打扰了。”他起身后,走到孟杪的身边,“借孟小姐钢琴一用。”
“好,请随我来。”孟杪带着他上楼。
孟杪走在最前面,沈鹤之与孟泽林跟随其后。
孟杪一时有些惊讶,她刚刚只是猜测,沈鹤之应该是看出来了她对于生意场上的事没有兴趣,也看出来了她当时的不耐烦,所以才会想要转移话题帮她缓解尴尬和焦躁。
所以她只是试探的问,没想到还真是。
孟杪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个男人,未免太过心细敏锐,明明她掩饰得很好,出于礼貌,一直掩饰情绪,但他还是可以察觉到她的心情和想法。
是有些可怕的洞察力和敏锐,但不得不承认,他也很体贴,帮她缓解了焦躁不耐的情绪。
他一直很有分寸,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他是绅士、礼貌、又细心体贴的,但有时候他的眼神又带着她看不明白的情绪。
在二楼的拐角处,孟杪平时弹琴的地方就到了,推开磨砂玻璃门,宽敞的钢琴房中央是一架纯白的钢琴,正值黄昏渐退之际,大片的落地窗外是高大的桂花树,黑与红交织的傍晚在窗外蔓延,只有橘红的余光撒入室内,为纯白的钢琴渡上华丽的外衣。
与一楼古色古香的风格不同,二楼的装修风格是现代化的,简约的白和原木,白墙,白窗帘,浅色原木家具和地板,角落处绿色的植物,是干净又生机勃勃的氛围。
孟杪伸手准备开灯,但男人阻止了她,“孟小姐,现在的气氛正好。”
孟杪停住,孟泽林则开口,“沈总不会觉得太暗吗?”
“不会。”
孟杪听着收回了手,随后走到琴前揭开琴盖后侧身立在一旁,“沈先生,请。”
沈鹤之抬手解开了衬衣袖子上的金属纽扣,将它们挽在小臂的中间位置,整理好以后就在琴前坐下。
修长的手搭在琴键上,男人指骨修长,皮肤白得似要和白色的琴键融为一体,第一个音节落下,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舞动着,姿态优雅。
月光。
是音乐家贝多芬的作品。
难怪他不想开灯,的确是暗夜更有氛围。
他弹奏的是第一乐章,沉思、悲鸣、阴暗、忧愁,又带着一种轻柔,远远的,一种看不透捉不住的,似蒙着薄雾和夜色一般的,虚幻模糊却又好像看得见。
这一段与此时窗外的景色很搭,月亮慢慢显现,氛围更加静谧沉郁,让人想要坠入其中不再清醒,融入夜色之中,只剩大脑时而清醒时而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