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珂然几乎哭了一整晚,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眼泪原来可以这么多,她哭到最后眼睛痛得睡不着,那种钻入大脑的疼痛只能通过冰敷缓解,可即使是用凉水敷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早眼睛路珂然的眼睛还是红红的、肿肿的。
第二天一早甚至都来不及吃早膳楚懿就要出发了,作为妻子的路珂然自是要一路相送,而作为母亲的裴清落则是给儿子准备一路上所需。
裴清落一早就给儿子准备了一堆干粮楚懿才出来陪清落就送了上去,看得路珂然莫名生气,她看着裴清落挑了挑眉而后说道:“娘,你这是巴不得相公早点走?”
裴清落难得被儿媳阴阳怪气一波,因着路珂然说的话有着几分真相,裴清落竟没有反驳,只有楚懿稍稍失落了一下。他此去还不知能否回来,他新婚不久的娘子看起来都比母亲不舍,他娘子的眼睛是红的、肿的,可母亲与平常没有差别。
楚懿整理好情绪牵起了妻子的手,而后说道:“我们走吧!”
儿子与 儿媳一同离去,裴清落看着他们的背影,终是再也撑不住无力的坐在地上,她抬头望天,神情落寞而又悲戚。
以往牵手都是楚懿握着路珂然更用力些,可这次路珂然却比楚懿还要用力,只因以前担心身边之人离去的是楚懿,而现在担心身边之人离去的是路珂然。
他们牵着手谁也没有说话,不是没有什么想说的,而是有着千言万语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与很多个早晨一样,他们携手一起走过村中狭小的小道,一起走过荒芜的村口,一起走过杂草丛生的田埂,一起走入林间小道。
两人一齐走着,晨间的宁静让这个空间好似就只剩下了赶路人的脚步声以及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鸟鸣。
微风袭来,青丝飞扬,发带亦是随风而起,两人间相握的手未曾动摇半分。
他们往前走去,那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林间小道,似乎他们还能携手走上很远,很远。
走着走着,楚懿看向了身旁的路珂然,看着她低垂着眉眼的模样,他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忍。
楚懿知道不能再让妻子送下去了,即使再是不舍,送得越远越是危险,没有自己在她身侧,一介弱女子出入深山老林很危险,于是楚懿先开口打破了宁静,他如以往一般温润的声音响彻在静谧的林间。
“娘子,看到我们家猪圈里的小猪了吗?”
“等你把它养大,我就回来了。”
“上次你说的熏腊肉就可以实现了。”
“那些鸡就不要自己一个人拿去镇上买了,公鸡杀了吃吧,给你和母亲养养身子,那些母鸡就留着下蛋,娘子做的蛋花汤和鸡蛋羹很好吃。”
“那两块地娘子就不必亲自种了,我与我们家隔壁的老大爷说好了,我给了他钱,他帮我们家种地。”
“也不必亲自去镇里当东西了,我都给你当好了,银子就放在我们床底下的木匣子里,岳父给你的嫁妆里面最值钱的是里面的玉,你可得收……收好。”
楚懿说着哽咽了起来,因为他感觉到妻子正越发用力的握着自己,他知道娘子意识到他的想法了。
楚懿干脆停了下来,他转身面对着妻子,他说:“娘子,就送到这儿吧,再过去就不安全了。”
路珂然疼痛的眼睛又开始泛起酸涩,她忍着哭意,倔强的死死握着楚懿的手。
她不想放开。
楚懿深知,自己这狠心人是要做定了,他狠下心一根一个手指的掰着妻子的手,他的心脏随着他的每一次用力都一次又一次的阵痛,他从未对她如此粗暴过。
楚懿的力道大得惊人,很快路珂然的手便被掰开了,楚懿收回手的瞬间路珂然再次向前去拉,却只触碰到了空气,楚懿早已将自己的手收到了身后,就这样路珂然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楚懿看着已经再次泪眼模糊的妻子,他即使是心痛半分,仍旧带着些许绝情的凝重说道:“娘子……保重!”
说罢,楚懿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他不敢回头,他知道妻子哭了,他知道如果他回头他就走不了了。
楚懿走得很快,快得路珂然根本就追不上,她追了两步停了下来,她也知道如果她奋不顾身追上去挽留,那楚懿就走不了了。
她浑身在一瞬失去所有力气,步伐摇晃之下她扶住了一棵枫树,她就扶着那棵粗壮的枫树眼含泪光的看着楚懿一点一点远去,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这条林间小路的尽头。
路珂然这才放心泣不成声。
她想,他真的好狠心,这么远的一节路,半点都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她想,楚懿你一定要回来啊,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路珂然也知道山里并不安全,无论是坏人还是野兽都能威胁到她,她哭了一会儿还是强打起精神往回走了,她可不想等楚懿回来看到的是一座冰冷的坟墓。
路珂然往回走着,一路避开了所有认识的人,她现在不想社交,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当路珂然打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