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床，当时你妈把你狠狠地打了一顿......”

卢晓楠抬起头，葡萄般的眼睛空洞失神，似乎在思考她说的话对不对。

一旁的小孩倒是听得认真，忍不住嘲讽，“卢晓楠，你还尿床，笑死我了！”

“这些都是你姐告诉我的，你姐叫卢柔柔，对不对？”

卢晓楠突然捂着脑袋尖叫起来，孩童特有的尖锐声几乎能划破天际。

“啊！啊！柔！”小男孩含糊不清地讲着，鼻涕和口水混在一起，粘稠地滴在脏兮兮的衣领上，他扭过身跑向了自己家的楼栋。

看戏的老婆子露出一副鄙夷的样子，抓紧孙辈的手，连忙回家，“呸，还说什么一中学生呢，不知道哪来的阿猫阿狗。”

卢子雄是跑腿小哥，他经常到半夜才回家，因此方美丽也就在晚上八九点的时候结束麻将，踩着点去市场买菜。她留了很长的指甲，上面贴满了各种碎钻，指甲轻轻戳中猪肉，方美丽动了动鼻子，愤愤地骂了肉贩一声，“该死的猪肉佬，说好了给我留点新鲜的肉，这肯定是早上就杀了的，臭了一整天，待会又要被骂了。”

到了家楼下，有个瘦瘦的女生站在了门口，方美丽以为是哪户人家的客人，热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哟，小朋友在等谁啊，刚好阿姨要回家，顺便帮你开个大门啦。”

和记忆中的模样并无出入，一样的爽朗市侩，一把年纪依旧风韵犹存，很是符合方美丽这一名字。

“阿姨，请问你认不认识卢柔柔？”

“卢柔柔？谁啊？”

“她说她住在翻斗花园202号房，妈妈叫方美丽，爸爸叫卢子雄，弟弟叫卢晓楠。”

方美丽瞬间变了脸色，“胡说八道，她肯定是骗你的！没有没有！202号房的人我认识，根本就没有卢柔柔这个人！”

燕镜看向了她，犹豫片刻，小声道，“她说她妈妈有张银行卡存着给她念大学用，密码是520520。”

方美丽手中拎着的猪肉掉在了地上，她抓住燕镜的手，细长的指甲扎得女孩不住吸气，“谁跟你说的？谁跟你说的？”

“卢柔柔跟我说的。她还说她妈妈不喜欢她爸爸，觉得她爸爸不会疼女人，还重男轻女，每年卢晓楠生日都要往卡里存一万块，妈妈没有工作，每年只能省吃俭用给她存一千块。”

方美丽一把捞起地上的那袋猪肉，扯着燕镜进了门，刚到家门口便急急地开锁，从发财树的盆栽底下摸出一张银行卡，对着卡号绑定了相应的银行小程序，密码果然是520520，卡里面有差不多一万五。

今天方美丽输了钱，从天而降一万五，按照她的性子应该偷笑出声，但是她坐在地上，抬起眼期盼地看向燕镜，“还有没有，还有没有？”最好再告诉她一笔钱财，那才叫赚大发了。

燕镜想了想，补充了一下，“她说爸爸其实之前的暗恋对象有往来，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她是谁。”

老实说，连燕镜自己也不知道卢爸爸的暗恋对象是谁。

方美丽跳脚了，“我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当初要不是我爸病了，凭他想娶我？让他排几条街去吧！”

“你真的不记得卢柔柔了吗？”

方美丽亲了亲手中的银行卡，摇摇头，“诶呦，小朋友你是遇到什么骗子了吧，怎么还专门跑到别人家里来？说不定是哪个人嫉妒我，专门找人污蔑我们家的名声咧，你这样会让我们很困扰的。”

燕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方美丽看向她时，才发现小姑娘眼里盛满了泪珠，抿着嘴倔强地不肯哭出声来，半天才颤着声音说，“柔柔说你生理期会拉肚子，冬天不愿意下床，是柔柔给你泡姜糖的。你怀卢晓楠的时候总是半夜脚抽筋，在床上疼得睡不着，卢爸爸那个时候还在玩具厂工作倒夜班，是柔柔给你煮的热水泡脚。”

要是真有那么贴心的女儿，方美丽会觉得自己上辈子是拯救银行系了。

父母不会抛弃自己血脉至亲的孩子，燕镜努力回想卢柔柔跟她说过的话，试图从里面找到这个世界的漏洞，想了半日，忽然抓住了思绪，“你生卢晓楠的那天，卢爸爸出去了，你疼得动不了，柔柔给你打的电话！当时家里只有你们两个，你记不记得！而且，卢晓楠的疤痕，当时的你太着急看医生了，没有带够钱，是柔柔中午回家的时候接到你的电话，带上还房贷的那张建设银行卡去医院找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