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路野彻底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最开始看到的是洁白的天花板,一阵懵怔过后,他豁然坐起。
刚买完早餐回来的裴晋吓了一跳,“嚯,你悠着点儿!医生说那药很伤身,让你这几天都……”
“小郁儿呢?”
江路野不想听他啰嗦,单刀直入。
裴晋噎了噎,叹了一口气,“当然也在接受治疗,我知道你急,但急也没用,别忘了你俩现在的身份。”
一个是权贵郁家的掌上明珠,天会继承人的未婚妻。
一个是地会会主的义子,最有可能继承地会的人。
他们的一举一动,暗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哪儿可能由着他的性子想做什么做什么?
“你就告诉我,她有没有事?”
江路野根本不听,只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在这样的眼神逼视下,裴晋根本不敢撒谎。
“还……还没醒,不过医生说没有大碍……我靠,江路野你要干嘛?!”
在裴晋惊叫的空档,江路野已经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的身体还有药性的残留,四肢乏力,才走了两步就险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好在裴晋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带我、带我去找小郁儿……”
“你特么的听不懂我说话是不是?我都说了……”
“郁家大小姐在我的宴会上出事,作为东道主,我关心一下郁大小姐的恢复状况,不过分吧?”
江路野条理清晰的话传入裴晋的耳朵里,他一愣,抬头就对上江路野沉稳的眼神。
那是第一次,裴晋觉得自己这个兄弟有些陌生。
但与此同时他也知道这种陌生感的原因——
成长。
好像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不是容城那个无法无天的二世祖了。
他有了想要保护的人,责任和担当这种以往于他而言很遥远的东西,如今被他牢牢握在手里,努力为他心爱的小姑娘撑起一片天。
啧,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么?
裴晋心中感慨,同时二话不说扶着江路野去了苏郁欢的病房。
顾谨言还守在苏郁欢身边,见到江路野来,眼神有些复杂。
在把苏郁欢送进医院后,他也抽空关注了一下江路野的情况,知道他的药效比苏郁欢的猛上两倍不止,更知道他手臂上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为了抵抗药性,他是真对自己下得去手。
顾谨言不傻,一个男人能在那种情况下做到这个地步,显然是为了最大程度地保护女方。
欢儿也确实没有受到除药物之外的其他伤害。
“顾……咳咳,顾先生。”
江路野恭敬地跟顾谨言打招呼,苏郁欢已经告诉了他真相,他对眼前这个男人充满敬意。
不仅仅他半个老丈人的身份,更因为他几十年如一日的爱,和无形中对苏郁欢的保护。
顾谨言察觉到他态度的变化,挑了挑眉,不过也没说什么,只礼貌颔首,“傅少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
他佯装轻松地笑,又看了一眼病房,“郁大小姐呢?”
“有劳傅少记挂,医生说欢儿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身体疲倦,暂时还没醒。”
“我……我能进去看一看她吗?”
见顾谨言皱眉,他忙道:“顾先生别误会,郁大小姐毕竟是在我的宴会上出的事,我有责任确保她平安无事。”
顾谨言这下是真的诧异了。
他虽然跟江路野才认识没多久,但从昨晚他险些对他动手来看,江路野冲动易怒的性子便可见一斑。
但现在,他的话沉稳得体,让人挑不出一丁点的错处,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一个人。
这成长速度……
顾谨言忽然明白,当时苏郁欢为什么对于他一定会来京城这件事那么的笃定。
眼前之人,确实有让人笃定的底气。
他颔首,给他开了门。
“请。”
江路野一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苏郁欢那几乎与洁白的被单融为一体的苍白脸色。
他下意识想要冲过去,却在抬脚那一刻想起当下的场合,又将脚收了回来。
顾谨言忽然心生不忍,低叹一声,看了一眼时间。
“郁南章大概半小时之后过来。”
江路野朝他感激一笑,当下冲到床边,握紧了苏郁欢的手。
因为不想吵到她休息,所以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贪恋地在她脸上寸寸流连。
昨晚一切发生得太快,他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她。
不过几天没见,他的小郁儿竟然都瘦了一圈。
原本圆润的脸蛋消瘦了几分,下颌线更加分明。
郁家对她肯定特别不好。
想来也是,郁家真要对她好,怎么可能将她丢在容城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