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欢已经听不下去了，眼泪从她眼角控制不住地落下。

她从来没有想过，天之骄子如江路野，还遭受过这些。

察觉到她在落泪，江路野无奈，“不是讲我的故事么？怎么我都没哭，你还先哭上了？”

“野哥哥……”

江路野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如同在叙述别人的故事般淡淡道：

“最有意思的是，他们夫妻两人私底下这么虐待我，却谁都不知道彼此的所作所为。”

“比如我妈在掐我的时候，要是我爸突然出现，她就会特别温柔地哄我，问我怎么哭了。”

“同样的，我爸在打我的时候，如果我妈突然出现，他也会转而问责女佣到底是怎么照顾我的。”

“两个道貌岸然的人，干着同一件恶心人的事，又对彼此隐瞒，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苏郁欢无法想象，那些年江路野是怎么熬过来的。

“野哥哥……”

她说不出安慰的话，唯有紧紧地抱着他。

江路野心中一暖。

小家伙眼眶红红的，身子也一颤一颤的，却还妄图拼尽全力给予他温暖。

他的小郁儿，怎么这么可爱啊？

“后来我被治好了，他们都以为我不记得我当傻子时的事情，但其实，我什么都记得。”

只是他们都默认他不记得，那他便如他们所愿好了。

他蹭了蹭苏郁欢的肩窝。

“尤其我妈对我说过一句话，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嗯？”

“她说，一个小傻子，毁了别人的一生，凭什么自己却笑得那么开心？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她就要撕了我这张笑脸。”

苏郁欢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江路野拍了拍她的背。

“别怕，别怕，我这不是没事么？”

苏郁欢眼泪还是扑簌簌地流，她想着那个画面就觉得可怕。

那会儿的江路野还只是一个傻子啊！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傻笑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身为他的生母，江夫人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甚至她不仅仅是说说，是真的就那么实践了，用尽各种办法虐待江路野，逼着他嚎啕大哭。

人性，怎么能恶心到这个程度？

小姑娘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完，江路野又心疼又无奈。

“跟你说这些，不是刻意跟你卖惨，是想告诉你，为什么我那么想要你留下来。”

“嗯？”

苏郁欢忽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江路野看小姑娘懵懵呆呆的样子，有些心动，想起先前的香香软软的吻，又忍不住低头在她唇角啄了一下。

等小姑娘脸上泛起红霞，他才拥着她低叹：

“大概是小时候眼泪流多了，后来想哭也哭不出来。眼泪对于我，渐渐变成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我以前很烦别人哭，因为我发现，大多数人的眼泪，已经不能代表心情了，他们更多是利用眼泪博取同情，用眼泪来换取更多的好处。”

他不敢说全部，但至少他身边的，他看到的都是。

即便他脑子已经恢复了，还是有很多人拿他当傻子。

他们落泪不是自己心里难受，只是单纯地哭给他看。

看他家世好，就总在他面前演戏，以为他好拿捏，可惜都被他一眼看穿。

想着，他低头看了一眼苏郁欢，还笑，“但是小郁儿不一样，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怎么会有人不高兴就哭呢？”

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情绪都写在脸上，单纯，简单，善良美好得像个孩子。

也像那个时候的他，除了笑就是哭。

苏郁欢：“……”

苏郁欢一口气梗在那儿，不上不下。

江路野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