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长个儿比旁人晚了一两年。”月天一温和地笑道：“这次我在通天塔上，听那南齐摄政王提起一件事情。”

裴昭面上笑容微凝。

月天一又说：“关于滨江水患，以及南齐北梁和谈之事。”

“多年前已经和谈过一次，并且成功了。”裴昭说道：“但那次和谈的结果却是战火连绵，边境百姓受战火迫害，家破人亡，我裴家几乎满门战死。”

“如今他们又往北梁和谈，却也是不走光明正道，反而联合北梁太子，一出手便是威逼利诱胁迫。”

“还企图插手北梁内政，牵涉夺嫡……”

月天一问：“什么样的是光明正道？直接向北梁朝廷提出和谈？那样便能达成和谈吗？”

裴昭沉默下去。

她心知就算南齐人正大光明地说出来，恐怕和谈也难成。

信任这种东西，建立的过程十足艰难，但破坏却只需要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动作。

两国历年来征战不休，本就是毫无信任。

多年前南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更是把信任消耗过了头。

南齐想要在北梁地界上修水利绝无可能。

裴昭抬眸看向月天一：“师父应该不是想劝我促成和谈之事。”

她的语气平和，然而眼神却坚定。

没有人能放任狼子野心的国家，深入自己国土，还大兴土木。

月天一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息着笑了一声，“的确，此事很复杂……好了，师父要调息片刻，你也回去休息吧。”

“好。”

裴昭点点头。

将要起身的时候，月天一的手落到了裴昭肩头，语重心长地说道：“阿昭，或许你应该去南齐，滨江水脉下游看一看，那些深受水患所害的百姓。”

裴昭没再说什么，给月天一行了礼离开了。

萧云祈安静地跟了上去。

等回到裴昭自己院内，裴昭神色复杂：“看来师父还是想促成和谈。”

“并不是。”萧云祈淡淡说：“天一公子只是想要百姓不受水患折磨，这才是他的最终期盼。”

“……”

裴昭一怔，沉吟片刻又说：“眼下情况，若无法和谈，绝对不可能兴修那水利，除非——”

话到此处，裴昭眉心紧拧闭了嘴。

“你心中清楚。”萧云祈说：“除非滨江下游在我们自己掌控之中，或者……滨江上游在南齐人掌控之中。”

南齐和北梁多年来流血牺牲已经太多，绝难相互信任。

这是和谈没办法解决的。

如今除非南北一统不分你我，这件事情才能从根上解决。

没有别的办法。

如此便要起战事了。

裴昭深吸了口气，神色更加复杂，“谢无庸那么厉害的人，想来也明白这个道理吧。”

终究还是要走到那一步。

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必多想。”萧云祈握住裴昭的手，“无论怎样，我一直在你身边。”

“嗯。”

裴昭点点头，“既然师父这里没什么问题了，咱们也不好在这里久留，整理一下便出发回北梁吧。”

萧云祈也点了点头。

此时已经是下午。

连夜启程自然是不必。

裴昭打算明日离开轩辕台，便回到房间去整理行装。

萧云祈四下看了看，“青思怎么不在？”

裴昭一顿，“她平素都在我身边寸步不离……今日好像有一会儿没看到她了。”

那会儿瞧见萧云祈，裴昭高兴坏了，后又听闻月天一醒了，如此一来二去倒没留意青思这事儿。

“青思有些不舒服。”青锋在这时走过来回话：“她带江猛那些人去安顿的时候昏了过去，江猛带她去了医圣雪玉清先生的药庐。”

裴昭面色微变，“情况怎么样……算了，我还是自己过去一趟吧。”

萧云祈本来要跟着去。

但裴昭念着他旅途劳顿，将他拦在屋内，让他休息了。

裴昭到药庐的时候，雪玉清刚帮青思看过，青思还在床榻上昏睡着。

“如何？”裴昭问。

“别太担心。”雪玉清说：“这次昏迷只是太累了而已，我已经给她扎了针，约莫要睡一日一夜才会醒。不过她的身体不太好。”

雪玉清微微皱起眉头：“看脉象原来武功不错，如今被废了功夫，身体本就比寻常人要弱一些，再不用心调理，很容易生病的。”

“我知道了。”

裴昭瞧着青思苍白的脸颊，心中有些自责：“她本来该在定国公府好好养着的……”

若非这次帮着自己前来救师父，如今也不会昏过去。

“安心。”雪玉清安抚道：“只要好好在我这药庐待一段时间，定然能调理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