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没说话，但显然裴昭没有说错。

裴昭震惊过后，逐渐转化为浓浓的担忧。

肉体若是有什么伤痛，只要对症下药总有办法。

可内息受损走火入魔这种旧疾，并非简单以汤药针灸就能调整，需用对症的功法修复。

月天一自己就是武学天才，可以自创武功的一代宗师。

他创出的功法调息疗伤，竟然都没有成效，让那旧伤积压了三十多年，到如今压制不住发作起来。

可见那内伤的严重程度。

屋内一时间再次陷入沉默。

良久良久之后，裴昭声音艰涩地问：“那大师兄可有说过……怎么治？”

她本想问“能不能治”，但话到嘴边还是改了问法。

“很难。”

白恩阳面无表情，声音里却带着叹息：“大师兄只说了这两个字。”

“我去看看。”裴昭掀起被子要下床。

“别。”林妩一把按住她的手，“师父已经闭关疗伤了，如今除了大师兄，他谁也没工夫见。”

裴昭一顿。

林妩又说道：“你别着急担心，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等你彻底恢复好了，若实在想看看师父，到时候让大师兄带你去看一眼。”

“也说不准等你好了，大师兄已经想到怎么救治师父。”

“对。”白恩阳说：“先修养。”

裴昭只能回到床上。

接下来的几日，裴昭认真喝药吃补品。

她本只是受寒拖的稍久，没什么大的问题，很快就恢复了精神。

这接连几日，她卧床养病，也回忆了许多前世关于师父的事情……

前世根本不曾听到师父以前受过内伤这事儿。

只是转而想想，自从她重生，寒江关救下哥哥之后，之后许多前世之事全部转换轨迹，都变了。

那师父受内伤这件事，也就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也或许是前世就有，只是她前世不曾留意这件事情。

秋风扫落叶。

院子里那棵杏树只几日时间已经只剩几片枯叶。

裴昭手握凤鸣，在院内练剑。

内息浮动之时凝起了隐隐凌厉的剑气，震的那杏树上残留的树叶也飘摇落下。

青思端了早膳送过来，便站在一旁看着。

深秋的早上，又是处在这半山腰，当真冷的厉害，粥都冒着热气。

裴昭只穿了一身束腰的单薄秋衫，因为活动开了筋骨，额上反倒冒了汗。

青思却是穿的厚一些，站在那里，端着早膳托盘的手很快冷的发红。

自从武功尽失，她就和普通人一样了。

甚至有些时候比普通人还不如。

怕冷，怕热，脚下无力，多走几步路就全身疲惫。

这次从观潮崖跳下去，她其实并不好受。

只是她不将伤势当伤势，不将疾病当疾病，硬撑着坚强惯了而已。

此时看裴昭如此身姿飘逸潇洒。

青思眼底闪过一抹几不可查的羡慕。

她以前也是这个样子的。

而且身为点青舍头名的她，学的东西十分多杂。

一身的本事，这天底下基本没有什么地方能叫困住她的脚步。

可惜——

铮。

裴昭收了凤鸣回鞘。

青思略低了低头，等抬眸时，眼底已经归于一片平静，“小姐，用早膳了。”

“这又是你专程去厨房做的？”裴昭微微皱眉，略有些无奈：“不是说了吗？最近几日要你也好好休息，怎么不听？”

“吃的喝的会有别人送上来。”

青思摇头，“小姐吃习惯了我做的东西，旁人做的不合口味。”

裴昭：“……”

“这就用早膳吧。”青思将盘子托起来，“再晚点要凉了。”

裴昭只得回到屋内。

青思将早膳摆好，给裴昭在粥碗之中放了白玉小勺。

“你吃了吗？”裴昭问了一声，不等她回答直接说：“你坐那儿吧。”

早膳其实准备的有一点多。

裴昭给青思分了一半。

青思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坐在裴昭对面。

不得不说，青思的厨艺当真极好。

即便是一碗清粥，也能做出让人齿颊留香的味道来。

或许的确如青思所说，她自己的胃口已经被青思养刁了，吃旁人做的饭菜便不可能和胃口。

裴昭问：“你们在七杀还研习厨艺？”

“我父亲会这个。”青思回：“小时候我学了一些，到七杀之后，为了出任务方便所以精研了厨艺。”

“出任务？”

裴昭低低重复了一遍，迟疑地问：“那你用厨艺杀过人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