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扶了一把,还好心提醒他:“曹解元当心,地上刚打了蜡有些滑,切莫伤了膝盖。”
曹谏之僵硬地转过头,撞进掌柜含笑的眼底。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掌柜看向他的眼神似乎潜藏了一丝对他的警告。
温羽白全程置身事外没有说话。
贺九思在挑拨他和曹谏之,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方才他一直奇怪贺九思为什么要做这种不符合他身份的事,直到他提醒其他人曹谏之向朝廷请命是另有所图,他才大致猜出他想做什么——
贺九思是想挑唆他和曹谏之作对,然后利用他的名声毁掉曹谏之在学子中的声望,继而破坏学子联合请命一事。
利用自己这件事先放到一边暂且不论,从他最终的目的来看,可以说是和自己不谋而合。
可是为什么?
裁撤北境军资一事现在朝野上下都达成了共识,连平时斗得不可开交的太子和雍王这次都默契地一致对外,贺九思为什么要反对?他在打算些什么?
温羽白一时有些看不明白。
曹谏之也想不通九皇子为什么针对自己,他联合其他学子上奏可是暗地里得了陛下的授意,九皇子身为陛下最宠爱的皇子,不应该为父亲排忧解难吗?
为什么处处和自己作对?他什么时候得罪过九皇子吗?
曹谏之百思不解,看向贺九思的眼神都带上了畏惧。
擂台周围顿时陷入诡异的静谧,认出贺九思的不敢吭声,没认出来的也发现何解元的这位朋友大有来头,察言观色之下也不敢说话。
温羽白忍不住抬手扶额,齐太医叮嘱他的话果然没有错,有贺九思的地方就有是非,这人简直就是行走的祸害,到哪里都不得安宁。
好在他这次胡闹误打误撞帮了自己,不然他还真没把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挑起曹谏之对自己的反感。
这次就记你一功好了。
温羽白在心里想,悄悄给掌柜使了个眼色。
掌柜心领神会,站出来当和事佬调解气氛:“鄙店今日新开张,小人脸皮厚,想和贵客们讨一副墨宝挂在酒楼各处以供瞻仰,不知诸位能否给小人这个薄面……”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纷纷就坡下驴:“掌柜亲自开口岂有不应,只是我等才疏学浅日后不一定就会高中,届时还请掌柜不要嫌弃才好……”
“正是正是,‘春风得意楼’能得公子题匾,以后生意必定蒸蒸日上,我等……”
“诶~能得尊驾墨宝,是小店蓬荜生辉才是……”
掌柜喜笑颜开地游走于众人之间,客人们也默契地同他虚与委蛇,双方心照不宣地互相配合,微妙地达成了一种奇异的和谐。
温羽白作壁上观,凝神判断了一下眼前的局势,觉得今天差不多也就到此为止了,悄悄地隐于众人身后,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
贺九思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温公子要去哪里?”
温羽白:“……肖少侠有事?”
贺九思笑眯眯道:“没什么,就是看温公子远道而来实在辛苦,在下在楼上雅间设了宴,公子若不嫌弃,赏脸一道去用膳如何?”
温羽白直觉他来者不善,用余光左右看看想找人给自己解围,结果客人们都在吟诗作对,小二们在忙着铺纸研墨,只能作罢。
执扇和贺九思拱手一礼,警惕道:“如此,在下便叨扰了。”
“请。”
贺九思兴高采烈地侧开一步给他带路,二人在雅间落座。
“酒楼新开张,在下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温公子喜欢吃些什么就随便点了几道,若是不合口味,咱们再换。”
贺九思豪爽道,方才楼下被他搅和得一团乱,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分出精力点的菜。
温羽白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迟迟没有动筷,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贱即盗”,贺九思这么巴结自己,一定有原因。
“肖少侠如此盛情,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
贺九思眉开眼笑道:“淮州路途遥远,温公子一路奔波肯定没怎么好好吃饭,这顿饭算我请的,公子尽管放开了吃。”
放开了吃他能吃多少,这一大桌子菜,吃到他离开邺京都够了。
温羽白腹诽贺九思铺张浪费的老毛病又犯了,放下手中的折扇和他道谢,拿起桌上的筷子细嚼慢咽起来。
这几天他一直奔波在路上,确实有些饿了。
贺九思发现他胃口大开也不嘲笑,把盘子往他跟前推了推,自己也不吃,只盯着温羽白瞧,瞧着瞧着突然发现,居然有人能把饭吃得这么……这么虔诚。
“温公子平时都是这样吃饭的吗?”
贺九思见他一口虾仁嚼了二十多下还没咽下去,忍不住好奇问。
温羽白没有立即回答,心说这不是和你一起吃过饭怕你认出来不得不改个习惯么,再说他好几天没正经吃东西,不细嚼慢咽晚些时候脾胃该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