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日,管家以采买为由支账房五银,同月二十日,丽春巷第七户翻修;
弘景二十五年五月二十四日,王府遗失御赐青瓷一对,同月三十日出现在永安当铺;
弘景二十五年六月初八,账房无故支银二十两……
弘景二十五年六月十五,典膳张福掉包宴客的茶叶,以次充好……”
明语口齿清晰地当众宣读,每多念一句管家和张嬷嬷等人脸上的冷汗便多冒一层,念到最后整个王府的下人集体都沉默了。
为什么膳房上个月多买了一筐菜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世子都知道???
还有膳房的茶叶,原来不是忙中出错,而是早就被掉包了?!
管家霍然转头死盯着张福,害我在太子和雍王的面前挨了世子的骂,回头看我怎么修理你!
负责采买的小厮没有管家想得远,听到明语点到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哭喊:“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求世子饶命!求世子饶命……”
他这一跪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惊得其他人也和下饺子一样呼啦啦跪倒一片,求饶声此起彼伏。
“老奴在王府伺候了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世子高抬贵手……”
“世子!世子!小人只是一时贪婪被猪油蒙了心,以后再也不敢了……”
“奴婢知错!求世子大发慈悲呜呜呜……”
明若昀擎首看着台阶下面,任他们哭得呼天抢地也无动于衷。
如果单论哪一个下人手脚不干净、占点儿小便宜,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
水至清则无鱼,只是损失一些银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钱么,他有的是。
问题是整个王府几十个下人没有一个是清白的,那聚集起来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了。
明若昀眼里从来不容沙子,吹了吹茶沫缓缓开口:“你们十数年如一日的把王府里的东西拿到外面去变卖,就没想过东窗事发这日该怎么为自己开脱?”
张嬷嬷后背的衣服都快被汗水浸透了,风一吹冻得她瑟瑟发抖,“什、什么十数年如一日,世子不能把别人做的事也算在我们头上……”
明若昀冷笑,拿起桌上另一本比明语手上那本厚了无数倍的名册丢到他们面前,“你真以为本公子是信口开河没有证据呢。”
张嬷嬷哆嗦着拿起来翻看,她识字不多并不能看懂所有的内容,但这不妨碍她从字里行间拼凑出明若昀都查到了什么,连她儿子在外面置办了多少田产都一亩不差!
“世子饶命啊!!!”
张嬷嬷终于知道怕了,趴在地上给明若昀磕头请罪,肥胖的身体瘫在地上,像一堆烂肉一样。
明若昀不屑一顾,强大的气场压迫着周围的一切,像他的名字一样,熠熠不敢直视。
“这些罪证如果交给官府,不仅是你们的性命,连你们父兄曾经在战场上立下的功劳都要被一笔勾销,本公子念你们是王府旧人,不想把事情做绝,给你们三个选择——
其一,把你们这些年私吞的所有钱财交上来签下卖身契,以后还可以继续在王府效力;
其二,回雲州老家,本公子会派人一路护送你们,看在你们死去的父兄的面子上,宁王府会妥善安置你们;
其三,去收拾你们的细软马山离开邺京,以后和宁王府再无瓜葛。”
众人闻言立马就不哭了,跪在地上你看看看我我看看你,琢磨选哪一个对他们更有利。
账房先生不像其他人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他读过书会算账,世子看似给了他们三个选择,实际上只有一个而已。
那就是闭上嘴永远离开宁王府,以后也不得以王府旧人自居!
“小人们都是宁王府上的下人,世子说要把证据交给官府,自己就能全身而退吗?”
账房小声嘀咕道,他想威胁明若昀却不敢大声说话。
明若昀好看的凤眸轻轻一合,邪魅的微笑瞬间爬上眉梢,“你们连卖身契都没有,如何算得上宁王府的下人?一群寄居在宁王府的蛀虫而已,你以为官府会为了你们得罪本公子?”
账房想说你不过是个质子而已,官府有什么不敢的。
转念一想他现在是九皇子的伴读、周大儒就住在后院,还有宁王手上的三十万大军……这重重身份和倚仗加在明若昀的头上,官府都不需要犹豫。
账房抬头环顾四周,整个宁王府半数的侍卫都在这里,他们手上的兵刃在火把的照射下泛着阴冷的光,他有理由相信,他们当中今天若有人敢违逆世子,绝对活不过今天晚上。
趁自己还有权力做选择赶紧道:“小人谢世子宽宏大量!这就回去收拾细软上路。”
让他交出田产和宁王府签卖身契是万万不可能的,北境苦寒,他们见多了邺京的繁华自然也不愿意回去,好在这些年他在宁王府没少往自己的口袋里漏钱,就算离开邺京也不会苦了自己。
明若昀欣赏他的知情识趣,缓缓点了点头,“来人,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