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次性转移这么多婴儿,司燊莘并非半点把握也没有。他早已打了电话给所属区域的女传教士劳莉,恳请她收留一部分婴儿入会。
育婴堂的婴儿一旦养到两三岁,能够独立行走的时候,就要送到到更上一层的孤儿院进行抚养,现在这条路被管控,因此这一部分,还是按照原计划送到孤儿院去。
而余下的幼童,司燊莘决议一部分在转移的过程中送给附近的农妇抚养,其他的一律等到转移到安全的地带,再号召有能力抚养且无生育过的夫妇领养。
他也料定,被领养婴儿大部分都身体健壮,五官清秀,至于病婴自然是无人问津,只好分送进教会,以此庇护他们。
劳莉女士性格爽朗,一听见有这等事情,立马就答应下来,还许诺院里会加紧准备文书,预备他们一来就收容下来。
白喜玫暗自叹气,“我们国家的孩子却要依赖其他国家人的善心才能存活下来,这可真是……”
众人沉默不言,唯有司燊莘开口,“大难当前,诸位还请抓紧时间,好好收拾吧!时间不等人!”
出发的时候,已经是戒严的时期,司燊莘之前就吩咐院里的仆役将堂中所储蓄的大米拿出一些出来装车,到了铁丝网的地方,便下去同人士兵拉手,亲切地说,“这是送给你们的慰问品!”
负责管控的士兵一阵欢呼,领头的人只是象征性的检查了司机和副驾驶的文书,发现林教士拿的是大不列颠的护照,更加客气了,他们就这样顺顺利利的通过了戒严区。
按照计划,司燊莘先同林教士第一批出发,负责将可以行走的孩子带到上属的孤儿院,这一批足足有二十几个孩子,另有奶妈长工说一定要出去,不肯留下。
还是司燊莘出面,讲定会多付一元薪水,“孩子们这样小,仅凭林教士一人之力实在是难以到达,只要你们肯一起,路上也有个照应,且还能多拿几元薪水,之后你们来去,我们是不管的。除此以外我们还会附上一封证明书,证明你们忠实可靠。再说了,若没有林教士,你们就出得去吗?”
这样一来才将院中的所有人分批出发的计划暂且落定,等出了门,司燊莘同林教士拉手告别,天上的云沉甸甸的像甜筒上的奶油冰淇淋,微风吹到脸上带了一点凉意,可他们的心都是火热的,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道了一句“珍重”,司燊莘又坐着车回城了。
他还曾同商队预定了一批驴车,路途遥远,靠腿是行不通的,而汽车和卡车还要留下运第二批孩子,司燊莘只好花高价请了驴车来,谁知商队的人得知此事,分文不收,还额外地多送了几辆车过来。
等到第二批孩子出城,司燊莘照例在车上装了米粮,劳莉女士也奔赴过来,看见一群嗷嗷待哺的婴儿,心肠不由地软下来,听说司燊莘请她代为婴儿寻找合适的父母,立刻应承下来,“这个你放心,这年头要找一对夫妻抚养还不算太难,我听说许多外国夫妻来华旅游,都很愿意发一点善心领养,而且只要身体健壮,男女是不挑的。”
司燊莘听此,不急不缓地解释说,“既然已经托付给您了,自然是由您的安排。只是有一点,过去育婴堂有人要领养的时候,总是需要养父母附上一封保证书,并且只能领养一个,多则恐怕人拿去贩卖。只是与您来往的人毕竟身份不同,自然无需担忧这些事情,但是这保证书还是需要的。”
劳莉女士欣然答应,这一批幼童就跟着她上了轮船去H城。
直到第三批出发的时候,约翰先生才刚出院,便马不停蹄的投奔进这一项事业。这是最后一次出城,之后所有的路途都要依靠汽车出行,司燊莘便因此多备了几桶汽油,谁知。负责戒严的人一看这几桶汽油眼睛立刻瞪的和铜铃一样。
鉴于过去同他们的良好关系,并没有动粗,只是派人上前吩咐,“我们长官说了,除了你们送的慰问品要留下。这些东西也要留下。”
司燊莘一下子就犯了难,上前去正要解释一下,被士兵举着的枪逼退回来,他只好举起双手,“这就拿!这就拿!”
出了城,所幸方才出发的时候,司燊莘便将油箱加满,故而汽车还能再行一段路,是不能按照原定的计划到达目的地。
司燊莘只好同约翰和白喜玫商量,“我们的油不够我们到那里,剩下的路只好依赖人力行走。为了减轻负担,有一部分孩子,要么我们把他送回去,要么只能沿途询问是否有人要领养,因此我特意把你们请来,想问一问你们的看法。”
约翰慢半拍才反应过来,迟疑地摸着胡须,“一定是要这样吗?难道我们不能把他们全部都送过去吗!”
白喜玫眸光微动,似乎对商讨失去了兴趣,“这是不可能的,约翰。你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做圣人。”在说到圣人这个词的时候,白喜玫还卡壳一下,最后还是司燊莘译过去的。
“我们一行人当中,除了我们三个,另有婴儿七十八名,奶妈十名,仆役五名。他们之所以愿意与我们同行,除了为了薪水之外,更多的是因为我们有汽车可以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