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以乔扶着谢珩手臂给伤口涂药水。
期间眉头一直拧着。
经过一晚上休养,伤口已经止血,可化着脓的皮肤深深浅浅,周围晕开一圈乌青,看上去更加可怖。
这样的伤,原本应该在她身上的。
施以乔咬了咬唇角,手下动作轻柔缓慢。
谢珩仰着头看施以乔,她眼底浮上一层淡淡水雾,看得他心脏一紧。
他又垂下眼,望着施以乔上药的手,忽然抽走她手中的棉签,用大掌包裹住她纤细白皙的手。
施以乔手握成拳头,警惕看他,“不是说会配合吗?”
谢珩修长匀称的手指一寸寸分开她攥紧的手指,与她十指交叠,握紧。
男人滚烫的温度从手心传来,施以乔眉心蹙着,睫毛轻颤。
谢珩手紧了紧,带着薄茧的大拇指摩挲几下,声音有刚起床的沙哑,“谢谢你。”
施以乔怔了怔,长睫垂落,敛住眸光,心中浮上疑惑。
谢谢她什么?
谢谢她给她上药吗?
他替她挡住危险,她这么做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谢珩指腹掠过她每个指尖,停在掌心,轻轻摩挲。
桃花眸一直盯着她,像是要把她锁在他目光里。
半晌才松开手,嗓音低沉缱绻,有着一丝不匹配他张扬长相的乖巧顺从,“你上药吧,我不闹你。”
施以乔缓缓抽回手,手心有密密汗珠,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谢珩的。
再给他上药时,施以乔一直感觉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呼吸变成游丝一缕一缕溢出来。
她越来越搞不懂谢珩这个人了。
说他霸道专断吧,有时又格外顺从听话。
说他暴戾偏执吧,偏偏又有一些温柔细致的行为。
她视线偶尔趁他不注意落在他精致英俊的脸上。
谢珩目光没有焦点,好像在想事情,墨般漆黑的瞳眸里暗火翻卷。
他想到了从前。
那年他十一岁。
楼道墙壁斑驳,楼下警笛声呜呜作响。
老旧楼房走道很窄,挤满了人后显得十分逼仄。
不久,警笛声停下来,中年警员嗓音浑厚,对旁边人说:“经现场情况初步分析,死者是自杀,没有外来者闯入痕迹,门窗紧闭,煤气口应该是人为拧开。”
站在门口死死咬住嘴唇不说话的少年突然喊起来,嘶吼着抓住警员衣服,“不可能,妈妈不可能自杀!是有人害死她的!”
警员皱眉推开少年,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包烟,点燃后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说有人害你妈妈,是谁呢?”
“一个阿姨前几天来过我家,找妈妈谈话,特意支开我。”
十一岁的谢珩虽说不出明确证据,但他认定妈妈的死和那个突然找上门来的女人脱不开关系,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你们去查,去查啊!一定查得到。”
一个年轻女警员从屋里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存折,温声道:“小弟弟,你说的女人叫朱婉,我们在屋内找到一张存折,刚刚打电话去确认过,她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最近一年来她一直在接济你们家,是不会害你妈妈的。”
小谢珩不知道朱婉和她母亲有金钱方面来往,只知道上个月是那个女人第一次来他们家,她走后,母亲整日眉头紧锁。
直到今天,母亲说她想吃绿豆糕,让他去买。
他拿着绿豆糕回来,发现房门反锁怎么都推不开,有煤气味从门缝漏出来。
再之后,便是看到法医到现场,宣布母亲死亡。
警察走后,楼道恢复安静。
谢珩坐在布满灰尘的楼梯台阶上,身上是脏的,手也是脏的,握成拳头锤向地面,手指关节破了皮,渗出血。
不断有眼泪涌上眼眶,他咬着牙用袖口胡乱去抹,却怎么擦都擦不完。
脚边,绿豆糕的盒子被踩扁,灰尘泥土和豆沙馅混在一块。
他从小和妈妈一起生活,现在妈妈死了,他的天塌了。
他不相信妈妈会自杀,怎么会自杀呢?
明明出门前还慈祥和蔼地看着他,对他说想吃绿豆糕。
“你别哭啦。”
突然一道稚嫩的女孩声音传来。
他眼前台阶上出现一双穿着女生鞋子的脚。
他缓缓抬头。
女孩站在台阶下面几层,一脸疑惑看他。
小施以乔今天又被父亲打发到了外婆家。
她在施家总是多余的那一个,施博瀚和他新妻子都不乐意看到施以乔在眼前转悠,三天两头打发施以乔去独居的外婆家。
施以乔已经注意到这个男孩很久了。
有几次上下楼梯经过遇见过。
男孩体型消瘦,眼神冰冷,总是嘴唇倔强抿紧一言不发,袖口被洗的发白,看上去家境窘迫。
谢珩牙根咬紧,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