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如梦。
那个大寒之夜,我和山壮老师尾随一群长尾巴来到坟地之后,山壮老师没再往前追,我们原路往回返。再后来,我浑身无力,像一滩泥,山壮老师把我背了回去……
等我意识清醒的时候,已是三月五日,惊蛰初候,桃始华。
忘记跟亲爱的读者说了,算起来,我们和老师游学近一年了。同学们学到了好多好多课本上不曾有的知识,比如一年二十四节气,每个节气分三候,二十四节气共七十二候,反映了一年中气候变化的一般情况。比如“惊蛰三候”,“一候桃始华;二候仓庚鸣;三候鹰化为鸠。” 意思就是桃花盛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黄鹂求友,百啭千鸣。更好玩的是 “鹰化为鸠”—— 鹰变成了布谷鸟,开始催促人们播种啦!我曾经问过棉老师,为什么惊蛰三候,鹰会化为鸠呢?棉老师轻摇着头,微闭着眼,给我背诵《章龟经》:“仲春之时,林木茂盛,口啄尚柔,不能捕鸟,瞪目忍饥,如痴而化,故名曰鸤鸠。此言鹰化为鸠春时也。”
棉老师背诵完,爽朗地笑道:“这种文言文并不难,查一查便知道,‘鸠’现在称为布谷鸟。” 我们特佩服棉老师,他真是个“活词典”。 棉老师教给我们的这些神奇而有趣的知识,以后我会和大家慢慢分享。
“恩美,该吃药了。”大泽端着热水,嘱咐我把药吃下。
“大泽,我怎么跟做梦一样啊?我这是怎么了?”我挣扎着,胳膊强撑着身子坐起来。
“恩美,你睡了整整一个月呀,简直是冬眠了。”
“不……不会吧?”听了大泽这话,我就像被裹进白草洼的云雾中。
“你不信?我夜里下山换珠子那一天,正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大寒。今天是惊蛰,立春和雨水两个节气,被你一觉儿睡过!牛人呀!”
“我……我到底怎么了?快点告诉我!”我瞪着大泽,有点要发火了。
“恩美恩美,你别这么瞪着我呀!样子怪吓人的,跟招了黄鼠狼仙儿似的。”大泽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端起我的杯子,咕嘟咕嘟喝起水来。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讲给我听:“大寒的第二天,我回来的时候,你就睡在了床上。棉老师说,你也许受到了惊吓。打那儿以后,你整天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即使醒了你也不说话,只知道吃,知道去厕所,就是不说话,整个人就像梦游一样。我几次都想把你摇晃醒!可是棉老师不让,说我那样做很危险。我就天天等啊,盼啊,真巧了!今天是惊蛰。你就是一只蛰居的小虫,我就好比天上的春雷,把你惊醒啦。”
“你打雷了?你是放了个响屁,像打雷一样响呗?”我故意气着急大泽。
“噗!”大泽被逗得含在嘴里的水喷得满屋都是,喷得窗玻璃都朦朦胧胧水水氤氤的。我隔着水气氤氲的窗玻璃,看见山壮老师正拎着砍柴刀,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我们房间走来。
(二)长尾巴
“恩美,病好了?”山壮老师笑成了狗尾巴花儿。
“老师,我没病。”我气呼呼地嘟囔着。
“痊愈, 痊愈。 我这不是体育老师嘛,没你们棉老师有文化。” 山壮老师一脸坏笑。
“你俩跟我走,今儿也许有好戏看。” 山壮老师一手拽着我,一手搂着大泽,朝小木屋外松林的那一头走去。
哇!空气里有一股潮潮的泥土气息,还混合着一股新鲜的青草味。柳枝吐了牙苞儿,好像春姑娘微笑的牙齿;桃花也咧开了粉红的小嘴儿……春天真的来了吔!
穿过松林,远远地看见一户人家,冒着炊烟。往近走,院子里的一个小姑娘正在洗一种叫“苦麻菜”的野菜。院中,一位老者正在跟洗菜小姑娘打听附近有没有叫“山壮”的人。
山壮老师快步走向老者, 问个究竟。 只见那位老者满脸愁云,唉声叹气道:“唉,春节过后,每到夜半三更,我们家门外总有婴儿般的啼哭声,有时候,那哭声又变作了叨念……”
“都叨念些什么呢?”山壮老师迫不及待地问。
“那声音叨念着 ‘天不怕, 地不怕,就怕白草洼山壮那一下。’唉,搅得我们一家子人心惶惶啊。”
“老人家,别怕,我有办法,给我带路吧!”
我们随着老者穿过松林,往山下走去。
山路崎岖,林木茂密。快到松林边,路过一片坟地,隐隐约约听见不远处有一个奇怪的人在骂骂咧咧,也听不清骂的是啥。我们赶紧躲在树后,山壮老师利索地蹿到树上躲起来。仔细一看,一个穿土黄色长衫的白胡子老人,拄着一根木杖。令人惊悚的是,老人身后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我的天!这不由得让我想起大寒之夜看到的那惊悚一幕。
我竖起耳朵静听, 只听长尾巴白胡子老人生气地自言自语:“哪个混账东西在路上放这么多夹子,害的孩子们都不敢出门。”
“当啷!”一声,也许是山壮老师一惊,砍柴刀脱手而落。真是无巧不成书, 砍柴刀不偏不倚, 落在白胡子老人的长尾巴上。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