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映蔷站在自家兄长的身旁，看了看韩笼烟的神色，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说实话，自从兄长进了书院，今年又中了举人后，每到逢年过节，众多京城夫人来府里与母亲聊天时，总会时不时说着京中哪位权贵家的小姐，待字闺中，正值及笄之年。

话里话外，都是隐隐的试探着母亲的意思。

也不怪她们想搭这段红线做媒，兄长博学多识，涵养极佳，家世也是极好的，自然是不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丞相府里虽然子女众多，但是正室嫡出的公子，也只有蒋旭之一位，来日若是入了仕，凭借家中的世荫，自然是扶摇而上。

蒋映蔷掀起眼皮，默默打量了一眼面前含羞带怯的韩笼烟，撇了撇嘴，淡漠的移开视线。

可惜只是位庶出，到底是上不得台面，不够格当蒋家的儿媳。

眼前这位姨娘即使有意撮合兄长与她女儿，也得先问她这个做妹妹的同不同意。

思及此，她眸中有暗光一闪而过，笑意盈盈的挽过蒋旭之的手臂，“妹妹说的没错，哥哥若是不原谅她，难保韩妹妹心中不平，到时候再摔些茶盏瓷瓶什么的，可就不好了。”

听到她的话，徐沁脸上的笑意不由得一僵，看向韩笼烟的眼神微微埋怨：“烟儿你可真是的，被教引姑姑欺负了，给姨娘说便好，偏偏喜欢自己忍着，平白无故的摔东西泄愤。”

与其让蒋映蔷表达不满，言语中挤兑着韩笼烟，还不如徐沁亲口说出来韩笼烟的不足，用这一番话，堵住蒋映蔷的口。

再者，用这些话把错扔到教引姑姑的身上。明里暗里告诉蒋旭之，韩笼烟之所以摔茶盏泄愤，不过是喜欢自己把难处藏掖在心中。

江瑟瑟打量了几眼徐沁，面露沉思。

难怪徐姨娘在母族凋零后，能与出身世家、育有嫡子的大夫人分庭抗礼，极得韩曙宠爱。

她回想起原先在芙蓉苑内三姨娘的话，目光移至徐沁发鬓间华丽的钗饰，不禁顿了顿。

自那次回了蘅芜院后，蕙心和荼靡便一并去库房里清点了东西，两个人来回清了几次，也没找到什么点翠头面首饰。

她们将此事回禀了江瑟瑟，主仆三人皆是若有所思。

彼时风吹叶落，簌簌作响。微微翘起的斗拱檐角上，悬挂的镂花檐铃摇晃颤动着，似是人影幢幢。

烛火摇曳中，江瑟瑟坐在檀木软榻一侧，纤纤素手执过棋子，“吧嗒”一声落于棋盘之上。

她看了眼窗棂之外，只淡笑着扬声道：“明儿去一趟笼烟小姐那里，向她问问那套首饰去了哪里。若是笼烟小姐说没有，便去大夫人那里问问。”

她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了起来，“总归不可能是大小姐监守自盗，自己留着用吧。”

蕙心感到奇怪，看了江瑟瑟几眼，还是开口问道：“姑娘，那套首饰若是丢了，为何还要让大小姐知道？还要捅到大夫人那里……”

江瑟瑟又落了一子，看着棋盘上的众多棋子，“瞧着吧，还有更奇怪的呢。”

果不其然，第二天，等江瑟瑟再去查看库房时，却发现那套用锦盒所盛装的首饰，又回到了库房，且放在了最显眼的柜子上。

围绕着假山流水的水榭旁，江瑟瑟视线从众人脸上一扫而过，最终定格在徐沁身上，眸中神色恍如无边如墨夜色。

看来她这位好姨娘实在贴心，竟放心不下蘅芜院的动静，遣了丫鬟专门盯着。

只是江瑟瑟不知道的是，徐姨娘派人盯的是她，还是……

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