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12月25日 下午17:35分 归乡站。
寒风刺骨,像针一样穿透心灵,这鬼天气,除了刚下火车的人,其余道路上的行人已经绝迹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江南至沪市的第八次列车到站了。
“小姐您还好吧?要不您穿上知书的衣裳。”说罢,便动手要解开自己的袄子。
“不用,你自己穿好吧。”女孩说话闷闷的,把自己大半张脸都埋进了大衣的毛领里,可露在外面的耳朵尖尖还是被冻得通红。
“这沪市的冬天也太冷了,远远比不上江南的。这应家还没人来接吗?”小丫头也是气急,要不是老爷和夫人生前给小姐订下的亲事,她们主仆俩倒也不必来这举目无亲的沪市。
“再等一刻钟,要是再等不来人,我们就直接去至森商行。”饶是身为大家闺秀,喜怒不形于色的林大小姐现在也有点绷不住了。
婚事他若是不同意,那便往江南给她去个电话或是电报,没道理把她诓到沪市,又扔到火车站不理人的!
林湜奈背靠着柱子,两手放在暖手里,缩个脖子,争取把自己捂得严丝合缝,不让一点冷风灌进来。
从小到大从没有受过这样的怠慢,抬头看着‘归乡站’三个大字顿觉满是嘲讽。其他人是归乡,她这是来找归宿结果呢,眼下的情形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林湜奈露出的大眼睛里满是怨恨,她都不敢想如此没有礼数,做出这等怠慢人的事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又是怎样的不可理喻,难以相处。
至森商行。
“阿嚏~”办公桌后的男人突然一声。
“呦,森爷这是身体虚弱了?”坐在对面的男人调笑开口。
“滚,爷让你想的办法想到了吗?还有心思开玩笑,我那一船的货,三天后要是找不到码头卸了,爷我就把你卸了。”男人扔下刚刚擦鼻子的帕子,抬眼狠狠的瞅着面前笑得一脸荡漾的男人。
“哎,森爷您别急啊,我们得计划周全了。”丝毫不把面前男人的威胁当回事。
“顾思钏你知道爷那一船货值多少钱吗你!”
“知道知道知道!贵贵贵!可这都想了一整天了,还是没有办法啊。”名叫顾思钏的男人现在也是眉头紧锁。
“临了整这一出,还偏偏是他满口金的码头,这个老无赖最他. 妈难缠!”应伯森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森爷别那么大火气,今晚兄弟请你去‘十二生肖’找几个女的让你败败火气。”顾思钏朝着男人挑挑眉,工作上的事从来不会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思钏啊,森爷为了这批货说他不眠不休都不为过,你怎么还故意惹他?”说话的人一身墨黑色长褂,却也挡不住他身上的阴柔美,左手端着茶杯,右手习惯性的翘起小拇指,慢慢的抚着茶杯,举止投足说不出的温柔和优雅。
两人闻声看去,应伯森忍不住打趣道:“今安,这小手指当真放不下去?”
顾思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今安看着面前笑得前仰后翻的两个人也是一阵无语。
“森爷我俩不过短短几日未见,怎得惯会笑话人的呢!别人不知,你还不知,我常年粉墨登场,这些做派早就进了骨子里了。”说罢,低头抿一口茶。
“宋兄别介意啊,开个玩笑。”应伯森赶快解释。
后又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应该想起什么。
嘴里嘀嘀咕咕出声:“女人?女人......嗯?女人!”
终于他想起来了。
“卧槽,我把我未婚妻忘车站了!”
起身,迈着修长的长腿就往出走。
眼看着要忘记穿大衣。
宋今安起身急忙喊道:“寒冬腊月,森爷穿着衣裳,万别冻坏身子。”
应伯森闻言,脚才转了一个方向,拿起门后衣帽架上的西服外套和呢绒大衣,走出办公室。
留下屋内两人面面相觑。
“森爷什么时候有未婚妻了?我咋不知道?”顾思钏一脸‘你们背叛我,如今我都知道并且很受伤’的表情。
“听森爷的意思是,两家父母都在世时给定的娃娃亲。儿时的指腹为婚,这两人竟都没有放弃,当真难能可贵,羡煞旁人。”宋今安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哦哦,确实啊!”两人齐齐望着应伯森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