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伯益和晨曦终于来到杜父山的脚下。进了杜父山便是华胥地界,伯益回头遥望,别说追兵了,连个人影都没有。他这才稍稍安心,跟着晨曦缓缓而行。
行至一处山口,晨曦跳下马来,道:“再往前走便只能步行了。”说着,她牵马走到一棵琅树边,将马绳系在树干上。此时方为初春,树上无叶,枝枝刺天。
伯益也要牵马过去,晨曦却道:“把马牵远一点,那边,绑那棵树上。”说着,她手指伯益身后十丈远的一棵琅树。伯益不明所以,但又不敢违拗,刚才那一巴掌,让他的脸至今仍然火辣辣的疼。他牵着马往回走,刚把马绳系好,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马鸣,回头一看,只见晨曦高举一块大石,正向马头拼命砸去。
“喂,你要干什么?”伯益急忙向晨曦跑去。
那马先受了一记重击,已经昏昏沉沉了,想要逃跑,却被马绳牢牢缚住,只是歪着身子拼命挣扎。这时,第二记又落了下来,只听“扑通”一声,马那庞大的身躯就掀翻在地,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还没等伯益走到晨曦跟前,他身后那匹马便已经挣脱马绳,旭蹄飞逃了。那速度,远比来时快得多。来时是工作,此时是奔命,怎能不快!晨曦急得直跺脚,指着伯益道:“喂,喂,马!马!”
伯益知道,让那匹马回去,追兵利旧就会知道他们真正的行踪。可是,他此时顾不上那匹马,指着眼前血流不止的死马,问道:“你,你为什么要杀它?”是啊,这匹马驮着晨曦跑了一夜,可以说对她有救命之恩。可是,这女子居然卸磨杀驴,简直心如毒蝎,令他不寒而栗,之前那满腔温存顿时烟消云散。
晨曦望着那匹逃走的马,知道无论如何追不上了,指着伯益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呆子!”
伯益眼中既有恐惧又有愤怒,依然指着死马道:“你说,你为什么杀它,你若说不出一个道理来,我,我一辈子也不理你了。”
晨曦好像见到一个怪物似的,诧异地看着伯益,问道:“你这么难过,是因为这匹马吗?”
伯益道:“不错,就是因为它,你要说出一个理由来,否则.........”
晨曦突然哧哧笑了起来,从背囊中掏出一把短剑,走到死马前,在它的大腿上用力一刺,道:“虽然是我杀了它,但它是为你而死的。”说罢,不等伯益反驳,继续道:“穿过杜父山到达平阳得十多天了,我们身上没有干粮,难道你想饿死不成?”说着,她已经在马腿上割出一个大口子,正在往下剥皮。
原来,她是想取马肉在路上吃,伯益心绪稍平了一些,但仍然说道:
“可是,这匹马它驮了你一夜,它对我们有恩,你不能……”
晨曦抬头看看伯益,哧哧笑道:“是啊,吃了它的肉,对咱们的恩惠就更大了,我会更加感激它。”看来,她并没有生气。在犬戎国,晨曦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居然为一头牲口难过,她是越看越有趣,越看越喜欢。如果先前只是被伯益的外形吸引,那么现在他的仁慈悲悯对她形成了更强大的吸引力。
伯益又道:“山里一定有野鹿,我们可以吃鹿肉,没必要杀马啊。”
晨曦从背囊中拿出一块细帛,在已经剥去皮的马腿上割下一块肉,丢在上面,问道:“就因为野鹿没有驮你一个晚上,你就要舍马而杀鹿吗?”
伯益一时语塞,晨曦又道:“再说了,我们连弓箭也没有,拿什么捕鹿。你捕得到吗?反正我是捕不到。”
晨曦说得极有道理,别说没有弓箭,伯益即使有良弓羽箭在手,凭他的本事也捕不到鹿。但他仍然不服气道:“山里有野果子,我们吃果子也能走到平阳。”
晨曦已从马身上割下三四十斤肉,用细帛包起来掂了掂,道:“差不多够路上吃了。”然后对伯益道:“你这呆子真是无药可救,这时节难道要去西王母的蟠桃园偷果子吃?再啰唆,等追兵到了把你捉回去烤着吃了,看你还假仁慈。拎着!”说着,她将手中的马肉丢给伯益。
伯益一听说把自己提回去吃了,立即便害怕了,眼看马肉丢过来,急忙抱住,差点跌一个屁股蹲儿,渗出的马血糊了他一身。晨曦也不理他,用枯草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拿起自己的背囊,迈步向杜父山中走去。伯益害怕追兵赶来,忙扛起马肉追了过去。
杜父山中多琅木,其次便是公孙和桐柏,全都是落叶树,当此时节漫山遍野不见一丝绿意。别说野鹿,连只野兔都没有。走不多时,伯益突觉饥肠辘辘,寻思找个僻静处,烤马肉来吃。这时,他不仅对晨曦杀马完全释怀,而且满怀感激之情。然而,晨曦丝毫没有用餐之意,只是一味地寻路而行。
伯益紧走几步,追到晨曦身侧,说道:“喂,他们应该不会追来了。”
晨曦头也没回道:“喂是谁,谁是喂,请叫我晨曦公主。”
伯益道:“晨曦公主,你饿不饿,要不咱们找个地方,烤些马肉来吃?”
晨曦脚下反而越走越疾,板着脸道:“多谢伯益公子,本公主不饿,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