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蒂玛——或者说丽莎·佩恩,讲完了她的离奇经历,便以一种愧疚的姿态站在原地,默不作声,仿佛是在等待理应到来的激愤的声讨。
但是所有人都对此事感到诧异,其惊讶之情远远大于愤怒。
“你是……你是海盗的女儿?”莱德茫然地自言自语,“但是波叔……”
“波叔是因为金币而死的,我心里很清楚。很抱歉向您隐瞒了这一切,莱德大人,但是我答应过波叔,除非避无可避,否则,我一定会用新的身份重新生活……”
“这是波叔的意思吗?”克劳怀疑地问道。
丽莎点了点头。“波叔对我有大恩,而他的死,我永远无法厚颜无耻地说与我全无关系……因此,我所能做的只有坦白,然后重拾我过去的身份,与你们一起,为波叔报仇。”
片刻的沉默,给到了思虑中的众人。淑女号自不必说,这本身便算是银港公会的私事,他们不便参与,而公会这边则更为微妙。与丽莎有情的莱德是主心骨,其他人都看着他,等待他最后的决定。
“波叔曾说过,我们不能以人都某一特性来对其标签,不能一概而论地定义某一人群。你曾经是个海盗,法蒂。但在这半年里,我看到的是一个热心的、善良的、珍爱生命的女孩。因此,我相信你,法蒂,我也相信你对波叔的真心。但你不必强迫自己成为以前的你,那仅仅只是个标签罢了。你就是你,不需要别人去定义。”
“这倒像个睿智的海盗会说的话。”克劳说道,“看来波叔的确看上了你的某些优点,莱德。”
气氛变得融洽了,接着,慢慢往紧张、激愤的状态挺进。他们明确了目标,痛斥敌人的虚伪和阴险,为自己正义的使命而感动不已。他们塑造了一个强劲有力的敌人——内阁大臣,然后按照经典戏剧的套路和元素,将自己置于受迫害的劣势地位。他们互相勉励,准备上演一出英勇不屈、正义必胜的华丽篇章。
在战线达成统一以后,他们把目光投向一直处在晕死状态的卡特。
“把他弄醒。”夏洛蒂吩咐胖乔治。但莱德抢先一步走到海盗面前,啪啪两巴掌就打在了那张皱巴巴的老脸上。卡特惊讶地睁开了眼睛,眼角还残留着睡梦中的泪水。
“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哪?”他茫然地问道,突然意识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楚,于是痛苦地怪叫了起来。
“喂,海盗,这是还你的,为你炮轰我们的家园!”莱德恶狠狠地喊道,又是两巴掌扇了过去。这实际上有些冤枉人了,因为卡特在当时也是被轰炸并被海盗俘虏的人。但似乎没人在意这个细节。
“该死的红毛猴子,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卡特暴怒地吼道,他以为自己遭到了克劳的出卖。尽管之前也被克劳殴打过,可是被外人殴打,这种现实就实在太伤他的尊严,甚至让他想起了那段被海军抓捕,与同伴自相残杀的屈辱时光。他挣扎着想要重获自由,但邓肯巧妙的绑缚却令麻绳越来越紧。
“莱德,够了!”克劳挤到莱德身前,维护他的海盗同伴。
“他曾经是个作恶多端的海盗,现在只是个整天在银港钓不上鱼,只能领救济金的糟老头罢了。但他帮了我很多,我答应要帮他复仇。而且,埃里克还在海盗的手上,我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啊哈,好一个红毛猴子,又开始表演一出苦情戏了?你爷爷我见识过你的花招,你别想在我面前骗取人情。”
“我什么时候需要骗取人情,特别是你一个小喽啰的?识相的就老实点,别吃了皮肉之苦又怪我不讲情面!”克劳尖刻地嚷道,正触卡特的痛点。他涨红了脸,却又不想再被扇两巴掌,于是只能强忍脾气不作声,尝试用眼神杀死对手。
“克劳,我想问问你们两个,在你的海盗生涯中,是否有听到过‘安妮·波尼’、‘棉布杰克’、‘猛兽盖伊’这些名字?”夏洛蒂问道。
“这……”克劳回想在沉船湾的所见所闻,他确实对“猛兽盖伊”有所耳闻。那人似乎已成了沉船湾的图腾,每每被人提前,总不免引来一番带着恐惧的夸耀。克劳知道自己在沉船湾待的时日不长,所见过的也都是些掀不起大浪的小喽啰。在等级森严的沉船湾海盗共和国里,即便棉布杰克等人真的就近在咫尺,他恐怕有没有与其交流的权力。
“我知道盖伊,但并没见过他本人。他是沉船湾海盗议会的首领马龙·波迪尔的大将,与鬣狗亨利·巴斯克同为沉船湾最为凶残的海盗。怎么,你们对他感兴趣?”
“我们倒是见过那位盖伊先生,那家伙真是力壮如牛啊……”罗伯特阴沉着脸,有些后怕地说。
“没必要长他人威风,罗伯特先生。”布莱恩船长鼓励道。“要知道,最后打退他们,不也是我们嘛!”
“连被打伤的船长都不畏惧,我们的确没有退缩的理由。”罗伯特先生赞许地看着布莱恩船长。
“你们见过那些家伙!”克劳惊讶地嚷道。“我听说过,他们是去复仇的。”克劳说,“是为了报银港的同伴被毒杀的仇。但是他们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