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不稳，最终是店小二得了芜芊尘的赏银后，搀扶送回了暂时歇息的落脚客栈。

正值夏日，天色比其他时候要晚些黑下来，芜芊尘也不急，缓慢行走在大街上，身影略显单薄，与人来人往的路人相隔在外，置身于闹市之中，又似乎在闹市之外。

人群里传来女子痛苦呻吟声。

“求求您，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别打了……”

“我打死你个赔钱货，老娘养你有何用？”

打骂声在继续。

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不是老王家的那个闺女吗？”

“今日又犯了什么错？”

“这闺女也是个命苦的娃，十年前就死了爹，娘带着改嫁给铁匠铺的老王，这亲娘生了个大胖小子，女娃儿就不值钱了。整日打骂，要不是还有一手好的绣活，估计也难长大了。”

“哎……可怜的女娃子，折算下来，应该也有十五六了吧！若是命好点，以绣活的手艺兴许还能找个好点的婆家。”

“女娃的爹也是个命苦的，你说好端端上山砍些柴，怎么就遇到这么大的火龙呢。”

两个老婆子还在忘我地聊天。

“一张手帕八文钱，你绣了六张，怎么就拿回来这么点钱，说……吞到哪里去了？”瘦瘦高高的妇人，手持着笤帚狠狠打在女孩身上。

“娘，我求求您，别打了， 我绣，我回去就继续绣，给您和弟弟挣银子。”

“我呸……你个赔钱货，吃得多，干的少，该我们家欠你的？今日要说不明白，那两文钱去哪里了？看我不打死你。”瘦高妇人越说越生气。

女孩蜷缩在地上，根本不敢反抗，惊恐双眼含着泪水，更多是写满绝望无助。

芜芊尘本想走，听到了两个老婆子的对话，停下了脚步，走上前，看着面前瘦高妇人，淡漠道：“卖吗？”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威压。

瘦高妇人扬起的笤帚停在半空中，算计的眼睛打量着芜芊尘，见其一身锦衣绸缎，虽是素色，但面料一眼便能分出这是上等料子，脑中来来回回翻找，是哪家的精贵小姐出门？但视线落在女子身后，并未看到家仆婢女之类的。

她是铁匠的媳妇，接触的人自然不少，心里虽然疑惑，面上却换了副神色，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万一得罪了哪家低调的小姐，后果就是吃不了兜着走，她也犯不着为了个赔钱货，冲撞龙王庙。

“你要买我闺女？”

芜芊尘淡淡道：“开个价，这个人，我要了。”

瘦高妇人一听，这是送上门的财神爷，立马换了一副面孔，热情道：“哎哟，小姐精贵，我这姑娘就是个贱种儿，能入您的眼，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开价。”芜芊尘没有那心思打太极。

瘦高妇人一听，心里更是乐开花了，急忙道“一两，您要看得上，一两银子您带走就是。”她心里跟个明镜儿似的，牙婆子哪里，这样瘦不拉几的女娃子，往高了抬也就一两银子，那还得是样貌出挑白嫩儿的女娃子。

芜芊尘视线落在地面上的少女，从袖笼里取出一两碎银扔给瘦高妇人，道：“此女往后生死，与你无关。”

瘦高妇人手里接过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眼里得精光藏都藏不住，连声应答：“归您了，是生是死，都与民妇无关了。”说完，将笤帚夹在臂弯里，喜滋滋头也不回走了。

旁边的铁匠打铁声。

叮叮当当——

每一声落下，似乎都带着无尽的嘲讽，女子不值钱。

芜芊尘站在少女面前，冷漠道：“跟上。”随即不再做过多言语，转身朝人群外走去。

围观热闹的人群，见没有热闹可看，纷纷散开。

不一会儿，又恢复了街道原本的平静热闹，你来我往。

少女从地上爬起来，布满泪水的眼睛深深凝视着铁匠铺，两行清泪簌簌滚落，心里做了道别之后，转身默默跟在芜芊尘身后，像一团安静的空气，连走路的脚步声都极轻。

回到府上，芜芊尘只是简单的吩咐下人，将少女清理干净，再带到主院来见她。

主院花园凉亭内，墨折离煮着清茶。

“如何了？”

芜芊尘端着空茶盏把玩，“无趣。”说着，将空茶盏放了下来。

墨折离拿起刚煮好的热茶，给芜芊尘满上。

“不过……倒是发现了个有意思的小家伙。”

“芊儿觉得有意思，那定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

“稍等片刻。”芜芊尘看着茶盏里漂浮的茶叶，道：“轩王爷呢？”

墨折离道：“月兮姑娘说昨日的山谷并未赏够，今日闹着要皇兄带去再欣赏一番。”

芜芊尘打趣道：“月兮姑娘还真是天真烂漫，这性子讨喜。”

墨折离不做评价。

大概半个时辰后。

下人领着少女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