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大自然的清新的香气,甚至这种香气比大自然的香气更沁人心脾。这里四季如春,从而使他们置身于她的小屋留连忘返。
她为丈夫铺上厚厚的被褥,将他安置在炕的靠近锅灶的地方,因为这里最暖和,也是丈夫一生最钟爱的地方。这里的热度可以缓解他身体因疲劳或着凉而引起的不适。在他病之前,劳累一天回到家后,他便会拿个枕头往这里一躺,再将他最钟爱的收音机放在耳边,聚精会神地听呀、听呀,他的整个人便会融入到收音机里所讲的故事中,从而陪着里面的人或凝眉、或开怀大笑。现在柔秀便将他安置在这里,将他最钟爱的收音机放在他的旁边,以便他想听的时候可以随时听。刚回来的时候,他们仍然坚持原定的计划,丈夫也并不推托,可是渐渐地他开始推托了,不是今天说这里不舒服,就是明天说那里不舒服,下地的次数逐渐地减少,以至于再也不下地了。他不愿意起来,柔秀就让他躺着,帮他洗漱换衣、端屎倒尿。她可以毫无怨言地伺候他,但是她不懂得不再锻炼以后肌肉萎缩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地伺候他,以至于他再也不能起来行走了。不过,他似乎很乐意接受现在的现状,他自己没有强烈的想要起来的愿望,也不能为这一愿望去坚持。相反的,他似乎认为躺在这里不用干活,就这样让柔秀伺候着很好,他很享受这一生活方式。他虽然身体活动障碍,但他的思维是清晰的,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的和不想要的。柔秀一生都遵从别人的意愿去生活,现在她仍然遵从他的意愿,按照他自己选择的方式去服侍他,以便他在病倒的情况下仍然能心情舒畅。他的心情是舒畅的,因为他不考虑任何事情,这似乎是他一直以来所追崇的生活方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再用辛苦地奔波,随时拿起收音机听他喜爱的节目。他觉得很满足。只是身体渐渐地因肌肉的萎缩而出现的酸痛等不适使得他不能很享受生活。等他意识到下地行走的重要性,想要再站起来时,他已经起不来了,他也没有足够的毅力再让自己站起来。他每日和柔秀在晨起、睡前、一日三餐前固定地诵经、祈祷、祈求天主的谅解、赐福、感谢天主的赠予。他们一个躺着,一个跪着,心底充满对天主的赤诚和对天堂的向往。
碧玉是忙碌的,她要工作,因此无暇回来。而碧尘在发了终身誓后就是教会的人了,不能随便地离开教会。只有碧心和碧月离柔秀较近,因此她们隔三差五地过来陪陪父母,帮母亲洗洗这,干干那,因为柔秀毕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她虽有精力,却在体力上有所不支了。父亲出院后,女儿们都曾建议让母亲和父亲跟自己住,好有个照应,可是柔秀拒绝了。碧玉要工作,总是忙碌的,回来再照顾他们,柔秀不忍,怕累着碧玉。碧心和碧月的家都是充溢着火药味的,随时都在爆发大大小小的战争,柔秀不想因为自己和丈夫再使本不和睦的女儿们的生活更加的不和睦,因此她坚持回到自己的小屋。有时,看着整日跟丈夫争吵的大女儿和三女儿,柔秀心底倒会庆幸碧尘的选择了,庆幸她可以避开尘世的烦恼,远离困扰人们的琐事,在那里得到心灵的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