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晁懵在原地,怪自己嘴欠,方才说什么上神,他堂堂天帝陛下金口玉言一道令的事儿,干啥揽在自己头上,罢了罢了,抠了桃枝上一支尖刺,扎在中指指尖,牵出血线,在空中飞了一圈,画了一个卍字符笼罩整座山,带着天界帝脉的血,写出来的字符,闪着灼灼光华,在空中转动,随着廉晁身体下落,最后中指指尖点在地上,卍字符也沉于地底。
土地公拍着手一通吹,“太好了,有上神的庇佑,日后西塞山那可不得了。”
“行了行了,日后斜风老人家哪日睡醒了,别忘了在她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小神不会忘的。”
廉晁扶着脑袋有点晕,不行不行,日后这种劳神费力的事,不能亲自干了,这把老骨头还有任务没干完,可不能被血流死,那太没有价值了。
润玉去了花界请了桃花芳主前来,这种树开花的事,自然要交给专业的人来,桃花芳主看了一眼漫山遍野的黑土,“陛下,土壤不适宜生存,小神也束手无策……”
“……我去找觅儿来。”
几番折腾,终于给西塞山种了一万棵树苗,润玉想着自己这个天帝,好歹请了两趟神来,怎么着也得开几朵花吧。
“不妥,陛下身为天帝,万物生长自有定数,怎可肆意妄为,既然此地恢复如常,那灼灼桃林,几十年也就复原了,何必急于一时。再说了,那十万棵树也不是一下子就死了的,给你种一万棵树苗,够意思了啊。”
桃花芳主在一旁笑而不语,不过很欣慰,西塞山的桃花花开不败,本就有违农时,千年前花界曾为此苦不堪言,如今,一年开一季,也少些差事。
“罢了,觅儿言之有理,如此,有劳桃花芳主,往后这西塞山,其他花木,也多种些,不妄之前的盛景。”
六界中,所有阻碍俱除,如今,惟待人归,既然万年前,选错了一次,那我们就再选一回。
临渊阁,所有人都紧张的围在殿内,屋子里面已经搭好了涅槃要用东西,一张汉白玉榻,周围摆满了铜盆,外面放着球形避火罩,准备就绪,然而谁都不敢把火折子扔进去,就怕万一。
“唉,你们一个个怎么回事,婆婆妈妈的,我来。”旭凤执起荼姚的右手腕,将穗禾的那部分修为,全部还到她体内,随手捏了火诀丢进去,冒着烈焰的火苗绕着铜盆转了一圈,腾空而起,顺着避火罩包了一个圈,把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裹在火焰中。
犹豫再三,润玉最终,自怀中取出一物,避火把身子探进去,放入荼姚口中。
“你干了什么?”
“哦,怕她涅槃太多痛苦,喂她吃颗糖而已。”
“如此也好,忘记了,就不会再痛苦了。”廉晁看的一清二楚,润玉手里捏着浮梦丹,万年前她吃过一次,忘了他们曾经的过往,如今再吃一次,忘记那些不愉快的吧,她还是他最爱的凤凰儿。
“你们回去休息吧。”三人人异口同声的说出口,“我在这里守着”,又是不约而同的说出,三个男人,此时此刻,都想守在临渊阁,等着她涅槃归来。
“罢了,我回魔界处理好事情,再回来,天帝陛下,璇玑宫的折子也该批一批了,就剩下白毛老头一个人,也无要紧的事,就派他在这里守着吧,可守好了,出一丁点纰漏,我唯你是问。”
旭凤张牙舞爪的指着廉晁的脸恐吓,廉晁勾了一下嘴角,“用的着你说,滚一边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都离开了,邝露也暂时回了璇玑宫,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她神色有异,因为半月前,废天后就醒了,当时她正捧着人间的戏本子在念,“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忽而听到背后的榻上,隐隐传来低低的啜泣,邝露喜出望外,忙回头,却见睁开的那双眼,空洞无神,溢满着泪。
“娘娘,你醒了。太好了,我立刻去信给陛下。”
“不要。”
荼姚记起来了,她全部都记起来了,临渊台下的飓风扫过,往事的一幕幕回荡在脑中,尤其是被刻意抹掉的那三年,她和心上人的誓言约定,知她身死时的难过无助,还有她生下来那个小小的孩子,眉眼都像极了他,带着双翼的九天应龙,她荼姚也生过龙子,只是不是为了那个恶人生的,所以自己大婚近千年不曾有孕,她刚生过孩子呀,身子还没恢复好,如何怀孕,她难过,为什么,那么爱她的父王要联合外人骗她,还要送走她的孩子,父王,都说你看人的眼光,一向不准,如今,可后悔当初为女儿做出的选择。
是她全部忘记了,忘记了他们的约定,还做了那么多错事,又有何面目去面对他,他日日的陪伴,他弹奏着仍带着铁锈味儿的曲子,她都知道,但是不愿意醒过来,她的神识飘忽不定,神游天外,就是不想回神,怕双眼睁开,一切都是自己的幻影,都是假的。
“娘娘,你不要难过了,往后一切都会好的,廉晁仙上,天帝陛下,还有二殿下,他们三人去找救治你的方法,你可不能放弃。”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