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仙姝】

（三）

这边才说着话儿，萧元漪就回来了，只是她这一身装束与以往不同，辅一入门来，宣后没认出，快走近时，才瞧出来，这一愣神后，又稍稍失神片刻，直到身旁翟媪问了礼，又打趣了句，“奴当是哪位洒脱的儿郎，生的如此毓秀，竟是程夫人呀。”

宣后这才回过神，也跟着赞了句，“萧将军果真英姿飒爽，巾帼须眉之色。”

萧元漪行了简礼，为了掩藏身份，大家一早就说好，无须客套的，萧元漪也笑着摆摆手，就着长凳在桌旁坐下，“出行方便嘛，我是习惯了，倒是忘了你们不曾瞧过，不知可否妥当？”

“自是妥帖的，程夫人本就是有大本事之人，盔甲也是穿得的，如今这一身，我瞧着，甚好，且心向往之。”

这本是宣后随口而出的赞赏之词，谁知就引起了少商极大的兴致，粥也不香了，眼睛也不困了，鬼精的小脑袋儿瞧着宣后，问了一句离谱的话。

“那女君觉得，是我阿母看着更英气，还是陛下更俊朗？”

萧元漪忽得想起，初见时，在宣明殿，也被陛下问过类似的话，只不过那时是同宣后一同比较，问二人谁更好看，今日，竟被这死孩子拿来问了第二回，还是同陛下做比较，如何使得？

“嫋嫋休得胡言，我岂可与圣上同论，你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

“程夫人莫怪，戏言罢了，我们几人不说，旁人又怎会知晓，若是传到他耳中，那也不妨事，陛下不会计较这些。”

少商冲着自己阿母咧嘴鬼脸，又不死心的追问了句，“所以女君觉得谁更俊啊？”

萧元漪双指飞快弹过少商脑门，“还问？吃你的饭。”

宣后不忍瞧着小女娘受委屈，稳了心神，回答了她的话，“少商君即是问了，那我可得说真话，自然是你阿母更俊，更美。”

听到想听的答复，少商开心同萧元漪炫耀，到底还是个孩子，且在自己阿母面前，不闹也要撒着娇，那么听到旁人夸赞自己阿母，心里也是欢喜的不得了。

一同话说的萧元漪微微臊红了脸，她说自己更俊，不知是心里这般认为，还是仅仅为了打趣，顾及自己脸面骗骗嫋嫋呢？自己这模样，又岂能比得过圣上，哪个妇人眼中生的最俊的不是自己夫君，更何况她的夫君还是人中龙凤，九五至尊，想到此，萧元漪也释然了，忽又摇头，自己怎么能想这么离谱的事，不着边际。

偏偏少商这鬼精丫头，不嫌事大，补了句，“既然女君觉得我阿母比陛下长得俊，那女君同我阿母在一处，可愿呐？”

萧元漪一把揪过小话唠，送去别的桌，又是批评又是训话，半响才转过来陪着笑脸赔罪，“嫋嫋没有分寸，说话不知轻重，你别见怪，回头我必定好好教导她。”

宣后看她如此较真，捂着嘴笑出声，“萧将军，不曾想你是这样较真的人，少商说的是玩笑话，我怎会同她计较，且你我二人同为女娘，又如何在一处呢？”

萧元漪怔住，有点不好意思的掩饰着，“嗨，谁说不是呢，这不就怕那孽障嘴没个把门的，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再者，也怕为你带来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少商性子直爽率真，心里有话就敢说出口，不像你我，总是诸多顾虑，我正是喜欢她这般脾性，不过要说萧将军这样的相貌才情，又有魄力胆识，若为男儿身，倾慕者定当不少，若有来世......”宣后也想说句玩笑话，却忽然顿住，“来世恐怕不行，那就再下一世，若我仍是女娘，一定嫁萧将军这样的儿郎。”

少商不记打，又竖着耳朵凑过来，插了一句嘴，“为何来世不行？”

萧元漪捏起块儿糕点塞进少商嘴里，堵住她那张小嘴，“谁说有缘分，就必须得成夫妻，互为姊妹也是莫大的福气，亦或是朋友、亲人、师徒、妯娌，诸如此类，人与人的相识相逢，本就情深又缘厚，都应当珍惜。”

“正是这个道理。”宣后非常赞同的点头应和。

“对对对。”少商嚼着糕点，费劲咽下去，又赶紧为自己辩驳，“我方才想说的正是这个意思，你们怎会想到嫁娶？阿母家中只有一个弟弟，女君也是，除此也没个旁的亲眷，每至正旦，旁人都走亲访友回娘家祭拜，你二人好像也没个去处，不如互称姊妹，也能有个照应。”

“......”两人语塞，怎得这小女娘方才明明说的就是那个意思，这会儿回过头辩驳她们想歪了，可又不能真承认，是她们多想了，真是个鬼精丫头。、

“啊，这更使不得，僭越了，实在惶恐。”

“我倒是觉得甚好，我也时常羡慕家中姊妹众多之人，倘若有兄长或者姊妹帮衬着，可阿缘未及弱冠领兵，后又远赴封地，终年不得相见，难免苦思亲情可贵，若是萧将军不嫌，我倒是十分有意。”

宣后说的诚心诚意，萧元漪也不好再推辞，实则心中已然暗自欢喜，她早有意与宣后交好亲近，奈何两人的身份过于悬殊，规矩礼法束缚，自己又岂敢攀附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