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仙姝】
萧元漪念她说的一本正经,认同却又不十分苟同的点点头,末了,竟生出些许怜惜之意,道了句,“留她一人,倒也酸楚,可情出自愿,事过不悔,相信她是豁达之人,或许日后过的轻快些,也未可知呀。”
少商十分赞同,母女二人头一回,在同一件事情上达成共识,“阿母,你说的可太对了,她就是看的开,万事在她眼里,似乎都能迎刃而解,可就是希望,她是真的看的开。”
“会的。”
萧元漪轻轻揽过女儿的肩,靠在怀里,这个硬气的小女娘,如今已渐渐习惯在阿母的怀里撒娇,亦算得上宣皇后的一份功劳,也希望她劝人的同时,也能自劝,凡事都能看得开。
就连少商都以为宣皇后与圣上的关系,会如这样一直走下去,距离上次说她能自行开解也没过去多久,便传回圣上带回清河女娘的消息,那个正旦,着急跳脚的不止少商这个小女娘,内心窝火的还有萧将军。
先是年节前,府里上下的安排张罗,萧元漪过府去帮衬着置办些,暗自也观望着,宣皇后听闻消息,情绪是不见喜,倒还有些精气神撑着,兴许真如所言,看开了,放下了,又岂会在意新入的是哪位女子。
后面便是宫宴,以往萧元漪最不喜这入宫应酬之事,这一年比谁都殷切,还早早备了衣裙,收拾停当,就为了入宫,亲眼去瞧瞧那清河来的女娘,到底是何方神圣,那日席间,亲眷命妇阿谀奉承的不少,出言嘲讽的倒是不多,她萧元漪恰好就是其中之一,丝毫不惧,这新红人儿日后若是势起,秋后算账可如何是好,反正嘴皮子比脑子快,解气是正理。
好在那件事,后来浮出水面,众人才知不过帝王的权宜之计,他们选择一路追随信奉的君主,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萧元漪不免替宣皇后感到几分惋惜。
此后约莫就是嫋嫋回府说她要陪宣后回宣氏原籍,再前些日子,大多记不得,主要府里大小事物牵绊着,喜事一桩接一桩,小人儿一个接一个,忙的她脚不落地,也没多少心力再顾及到她是否安好,遇着嫋嫋了,提一嘴,转过头便又被其他的事儿岔过话了。
所以嫋嫋提说,她们打算一行人要出去些时日,萧元漪心里便定了主意,要与她们同行。
也可能同为女娘,她能体味来她的心境吧。独自撑起一个家,府里上上下下百余人,内外琐事桩桩件件,自己是当家女君,主管事物,侍奉君姑,打理部曲,亦要帮着养护小孙儿,劳心劳累,同样自己也是个有夫君的妇人,有子女的阿母,担忧着在外行军的夫儿,可在府里,她不能露出半分忧心,她是家里的主心骨,即便是传来急报,她也必须稳住一家人的心力。
可日日这么绷着,是人,就会疲累,萧元漪发现自己逐渐无法在家人面前强颜欢笑,有时怀抱着睡熟的孙儿,思绪早飘到九霄云外,她怕自己坚持不住,这比自己跟着上阵杀敌那些时日还要难熬,那时一家人同在一处,无所畏惧,好过现在日日担惊受怕,所以便想借这个机会,跟着一起出去,哪怕缓口气也成。
嫋嫋自己尚是个不懂事不能自保的小女娘,自出生以来,就去过庄子上几回,跟着三弟与娣妇去过骅县一回,再就是去过铜牛县一回,这几个地方都离得近些,她一个人尚能应付的来,可是此行前往寿春,路途遥远,她如何能成?
再者,同行护送宣皇后,她是何等尊贵之人,岂能有所闪失,派遣再多的武婢与护卫,都是不能安心的,必须自己亲自同行,一路跟着,确保她们周全,程府上下,才能保日后的荣华。这是萧元漪为自己言说的托辞,阖府上下,倒也无一人出语反驳,她收拾行李走的心安理得。
不过这行动是一回事儿,随行相处是另一回事儿,以往在府里,相处不过片刻,客套往来几句,就该告辞离去了,倒也自在,如今日日饮食起居皆在一处,萧元漪竟觉得处处拘谨,端着君臣之礼,显得生疏刻意,且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若是不拘小节,不论身份,想她战场上威风赫赫的女将军,在人面前扭捏作态放不开,极其不自然,起初几日如此,委实难熬,这也不比待在府中自在啊。
后来日渐熟络,有些话便能放开了说。
因着常年随军在外,饮食起居不如府里宅院那般便利,萧元漪一向有束发简装的习惯,方便骑马赶路。此次出来,也不例外,裙装带了两身,剩下的皆如男子那般的衣着,就是颜色比较素静,都是自己穿惯了的,自然也未觉得有何不妥。
觉着骑行不利索,自己便更换了简装,且她有早起晨练的旧习,一刻都不曾贪睡,打完一套拳法,还要出去四周转悠一圈,回来再检查出行的干粮车具是否妥帖。
前几日,少商怕宣后不适应出行的匆忙,晚间投店时,便陪着她一同歇着,可那小女娘惯会贪睡,宣后只能陪着她一起赖床,所以不曾察觉到这些。
这日子久了,宣后也不好总霸着人家的乖女儿,母女在一处,多好的亲近机会,就把少商赶去,与她阿母住在一起。
没了小女娘赖着,宣后的作息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