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噩梦来得措不及防。
拥有了几年做噩梦的经验,江星已经研究出了一套“对付”噩梦的方法。比如在睡前喝热牛奶、避免白天过劳,减少睡前用脑。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再也没做过噩梦。但时隔几月,它又卷土重来了。
落地的窗帘没有被完全拉上,朦胧的月光直射进来,微微照亮床上人的睡颜。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精致的小脸上是痛苦挣扎的神情,鬓边不断有冷汗滑落。
梦中,身后的脚步声一直追赶着她,那些看不清面孔的高大身影宛若一层又一层向她笼罩过来的巨网。
无处可逃,无法逃脱。
她被追入了巷子,无路可退,慌慌张张地靠上了墙。
领头的人拎着破口的啤酒瓶缓缓逼近,周围的讨论声不绝于耳,网在逐渐收紧。
“江斌他女儿,长得还不错嘛。”
“他债要是实在还不上了,把她女儿交出来也行,出去卖应该能标个好价吧。”
猥琐的笑声在周围不断回响着,油腻又刺耳。
不行,不能哭,哭就是示弱。
“哎哟,脾气还不小。”
她紧咬下唇,看着迎面而来的啤酒瓶,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啊——”
床上的人猛然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颗颗滚落。
江星手指颤抖地捂住了脸,花了些时间才缓过神来。
窗外还是一片夜色,宽敞干净的粉色房间宣告着刚刚的一切原是场噩梦。
只是这噩梦本是曾经现实的缩影。
也许是昨晚睡前想到过以前的事,她自然而然地梦到了曾经的经历。
那一天,放学路上的她被追债人堵在了巷子里。如果不是洛桑及时赶到……如果不是路人及时报警……
江星闭了闭眼,用手背擦去额上的汗珠。
她点亮手机锁屏,发现才刚刚五点钟。
昨晚,她为了看完半本选修四课本,一点才睡下,到现在只有四个小时。
但是噩梦醒后会很难睡着,她索性直接掀开被子下床,打算去学校上早自习。
市附中的早自习对走读生是非强制性的,因此也很少有走读生会去上。
家里的其他人都还在睡觉,江星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打算去便利店解决早饭。
天边蒙蒙亮起,24小时便利店刚刚结束晚上的营业,店员在收银台后打着盹。
江星一边戴上口罩一边走进店里,冷漠的视线环视一周,然后拿了一个饭团和一盒牛奶。
店员实在困的厉害,打了个哈欠和她搭起话来:“附中的吧?妹妹,高中生可真是累啊,起这么早。”
她低头点着手机,调出付款页面,一边“嗯”了一声。
她其实有点起床气,被迫早起的时候整个人都会很阴沉。
付款的前一刻,她突然想起什么来,低声说了句:“等一下。”然后返回货架,又拿了另一份一样的饭团和牛奶。
江星到教室的时候刚刚早上六点,早自习的开始时间。
教室里人很少,寂静得只能听见偶尔的翻书声。
看见她从教室后门进来,前桌何兴诧异地转过头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江星一边放下书包一边低声说道:“起得早。”
她在路上解决了自己的那一份早餐,看着手里的塑料袋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在了陆应淮桌上。
就像他们前几次做的那样,一码还一码。
但因为睡眠不足,这一个早自习她过得格外艰难。
上课预备铃声响起,陆应淮刚踏进教室,就看见趴在桌子上没有起来的江星。
她侧着脸枕在课本上,手臂曲起,为自己圈出了一块区域,但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散落的黑色长发半遮住她的睡颜,再被窗边的风吹得四散,她只穿了一件校服短袖,被微凉的风吹得抖了一下。睫羽轻颤,换了个姿势,整个人埋进了手臂里。
像一只没睡好还在赖床的小猫。
江星的外套搭在椅子背上,陆应淮看了一眼,最终走到窗边,把开了整扇的窗子关上了,没有给她盖上外套。
他回过身,看到桌上的早餐,有些意外。
“这是谁放的?”他问何兴。
对方反手指了指身后:“她放的。”
熟睡的人没有反应,陆应淮若有所思地抖了一下袋子。
饭团已经有些凉了,牛奶还是温的。
江星给他带早饭?她怎么总是这么客气,明明是他误会她在先,她还要把讲题这件事当个人情还。
陆应淮坐下的时候上课铃也响了起来,江星从桌上起身,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迷茫。
她的脸颊上被压了几条红印,朦胧的眼眸中洇着困倦的水汽,反应也有些迟钝。
愣了几十秒,她才反应过来,开始找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