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妇人坐在一个摊子旁边,瓜子壳落了一地,身上一件深紫的绸缎衣服,看人时眼神总斜着,炫耀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看到妩清朝她这边看,吐出一口瓜子壳,皱眉嫌弃的“嘁”了一声。
“有的人啊也不在家照照镜子,瞧不见自己长什么熊样就来街上吓人,还带着几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土鳖虫,真是脏了这条街——”
妇人的语气恨不得拐上十八个弯,一个弯一句嘲讽,一个弯一句不屑。
妩清看着几个小孩低着头,脚尖都往往也里收了收,知道他们自尊心被伤着了,心里一阵火大。
看不起她丑就算了,还敢说她的几个小崽子,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妩清转身,一步一步走到那妇人的摊子面前,手朝着摊上一拍,摊子上的东西振起又落下:“你这老东西说什么呢?插个鸡毛当令箭,真以为自己多高贵了?”
妇人一听到“老东西”三个字,脑袋一嗡,火气直接就上来了!她每日精心打扮,用的都是镇里上好的保养品,最听不得别人说一句“老”字!
因此她当即就起身指着妩清,刺耳尖锐的声音冲的人耳朵一震:
“你说谁老东西?!”
“谁应说谁,不看看自己什么年纪了?还好意思说几个毛孩子?老不正经的,穿成花也是一坨屎。”妩清面无表情,声音里也没起一丝波澜,用着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栓Q见到这一幕,也不禁感叹,有个词叫什么来着……稳如老狗!
这词形容妩清不错。
听完这些,宴楼忽的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剑弩拔张的二人。
妩清……这是在给他们出气?
听见动静的邻居也都探出头来,街上撒泼吵架的事情常有,多得是人愿意看热闹。不一会就聚集了许多人,围成了个密不透风的圈。
靠近妇人摊位的两家听的最真切,这老妇人仗着家里男人在镇上帮县老爷打打杂,总沾亲带故的炫耀自家有背景。
前两天她丈夫又带回来件上好的绸缎给她做了身衣裳,她更是每日擦脂抹粉,恨不得把脸怼到别人面前让人夸。
众人听了他男人沾点官,也不敢说不好看,尽管那脸让人看了想吐,也只能硬着头皮夸。
妩清的一番言论直击要害,简直完美说出了她们的心声!
“你!你!——你这赖格宝肥婆!居然敢骂我?!也不拿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还敢说我老?!我告诉你,今天你不跪下来给我磕头,这件事就没完!”
妇人带妆的五官扭曲到一起,脸上的脂粉随着肌肉的扭动簌簌的落下一层。
妩清嫌弃的避开:“我就算丑,也比你一个老掉牙了还擦脂抹粉都盖不住麻子的老泼妇强,更何况老娘美如天仙!你八辈子都修不来这福气!”说着还将耳边的头发理了理,骄傲的仰起头。
秉承着看热闹的众人不约而同的都沉默了……
这位大姐,美若天仙这个词,用在你身上,你看看这合适吗?
然而都只敢心里想想,怕说出来引火上身,遭到妩清一阵伶牙俐齿的暴击。
宴楼几人也尴尬相视,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劝架,还是劝人……
“你!哎呀!——没天理啦!丑八怪砸场子啦!”妇人见着吵不过妩清,两手一拍膝盖,开始撒泼打滚起来。
“我这苦命的人呦!——男人不在家就受了委屈!还在大街上被人骂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呀——哎呦——”
一阵接着一阵的哀嚎吸引来了更多的人,陆陆续续挤身进来看热闹的人将小摊围了个满,比旁边卖新奇玩意儿摊子上的人都多。
人海中一道声音响起:“这不是周娘子吗?听说他丈夫给县太爷做事去了,怎么前脚刚走后脚这周娘子就被欺负了?”
话落,“县太爷”三个字激起了众人的讨论。
“给县太爷办事?那不就是半个官了?!”
“那可不嘛!听说走的急呢,才刚回来没两天,就被县太爷叫回去了!”
“那县太爷岂不是很需要他了?这放在村里,十里八乡哪个不光耀门楣了?!”
“说的对呀!”
“这女人和她吵,今天怕是惨了呦。”
“没钱没身份的,拿什么跟人家斗?”
“……”
宴楼几人在旁边听了,脑袋懵了一圈,脸色也发白起来。
“哥哥,什么是县太爷呀?”宴小珠在一边发问,不懂周围人在讨论什么,她只觉得,和妩清吵架的大婶很坏。
“别说话。”晏明把小珠朝怀里搂了搂,“听话。”
晏清胆子小,吓得两眼通红,却是朝妩清走了几步:
“娘亲,我们回家吧。”
委屈的哭腔直击妩清内心,妩清抱起他:“小清是不是吓到了?不怕不怕,娘亲这就带你回家。”
她声音不似刚才那般暴躁,眼神多了几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