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队，江秀云已经招了。

她确实对张思思动了手。

为了20万。”

申妹给程明汇报审讯江秀云的结果。

“哦？很顺利嘛。”证据在眼前，江秀云本质上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程明知道审讯她的难度不大。

“张思思被害后，按照您的安排，我们去调查了江秀云的家庭情况。

她老公在工地打工，受了工伤，包工头跑路了，她老公没有社保，他们也没钱做手术，只能是保守治疗。她老公的伤已经拖了好几个月了。

结果这几天她突然有钱，一下子去医院缴了好几万，把手术和床位给排上了。

我们把医院调出来的缴费单，拿给她看，让她解释钱的来历。我们还把您从蔺旭辉那里调查得知的20万摆了出来。

她解释不出来钱是怎么来的，而且一听我们连这笔钱的金额都这么清楚，还能不招吗？”申妹有些工作推进的得意。

但是程明听了申妹的汇报之后，一时半会儿没有说话。

此时的程明，脑袋里面回忆着在张思思家里，第一次见江秀云的样子。

佝偻着背，是江秀云留给程明最深刻的印象。

不管是程明进门第一眼看到她坐在沙发上的背影，还是后来她站立着跟程明和队员们说话，也不管她脸色的变化，身形一直都是佝偻着背，给人感觉既有卑微，也因为承受不起生活的重压。

“程队？”申妹看他出神，轻轻唤了他一声。

“嗯，继续说。”程明把思绪拉了回来。

“不过她说，7月12日傍晚，她到张思思家里的时候，确实是大门开着。”

“她两次的说法一致，倒是印证了蔺旭辉的说法。”程明插了一句。“但在蔺旭辉夫妻离开，到她进去之间，有没有其他人到过现场，并不好说。”

虽然蔺旭辉夫妻离开现场，到江秀云到达现场，间隔的时间并不长，但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

申妹点点头，接着汇报：“她感觉很奇怪，在屋里其他地方找了，没找到人，她喊了张思思，也没人回答。

后来才在主卧看到张思思。人已经躺在地上的花瓶碎片中，流了很多血，人事不省了。”

“她当时有没有检查张思思是否还活着？比如试探是否还有呼吸或者脉搏。”程明问。

“我也问了她这个问题，她说没有。她说她很害怕。

她当时想要打电话报警。

但是因为紧张，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就掉到地上了。

然后她就发现了在床头柜旁边的地上有个黑色的塑料口袋，里面有20万。

她说当时她第一反应就是，她老公有救了。

她看到张思思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就把她的工具箱腾空，把20万装了进去，然后把工具放回去，遮住这20万。”

听到这里，程明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叹出来。

千万不要考验人性。

因为人性根本经不起考验。

对任何人都是。

只是不同的人，价码不同而已。

“那她只图了财？没有害命？”程明内心的善良希望如此。

申妹摇摇头：“在她埋头收拾的过程中，张思思突然睁开了眼睛。”

“这个够吓人的哈！”程明能够想象一个流着血，且别说可能死亡了，姑且就是昏迷的人，突然安静地睁眼，看着自己正在拿她钱财时的，那种惊悚。

“一会儿去法医室问问老陈，这是什么情况。”程明安排申妹。

“嗯。她说她也是被吓着了，倒在床头柜，顺手抓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就往张思思扔去。”

“所以张思思额头上那个瘀青是这么来的？”程明希望如此。法医老陈说过，那个伤导致的伤害很轻微，完全不可能是致命伤害。

虽然刑警只应该还原事实真相，不应该掺杂个人情感。

但那样卑微的生活着的女人，程明真的是希望上苍不要再增加她的苦难了。

他不是上帝，决定不了任何人的命运，更左右不了人心善恶，但他可以运用他的专业知识，尽可能不让人，尤其是底层苦苦挣扎如蝼蚁的人，再遭受更多命运的不公了。

申妹点点头，接着说：“她还说，除了她以外，张思思家里确实还出现了一个男人。”

程明皱起眉头。这么说，当天出现在张思思家里的人还不少。

张思思倒地前有蔺旭辉、贾林英夫妇。

张思思倒地后有江秀云，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还不知道在蔺旭辉、贾林英离开之后，江秀云到来之前，是否还有其他人出现在案发现场过。

这，着实有些热闹。

“她说，当她拎着桶子离开的时候，刚走出主卧的门，就看见外面客厅的大灯是亮着的。

她说她记得很清楚，她到的时候客厅根本没有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