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办公室门口响起轻叩门的声音。

“进来”，邱杰头也不抬的在笔记本上写着。

“邱总，这是A公司送来的合同，请您签字用印。”钱蕾递上一份合同，就在写字台前规矩站着，不说话了，心里祈祷着赶紧过关。

邱总平时看上去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实则是一个比较冷酷的人，工作上只讲效率，什么话都敢说，什么场所都敢讲，员工做错了事，经常不分场合的指出来。哪怕钱蕾平时帮他鞍前马后处理公私事务，做错了事儿依然不留情面。

而钱蕾，大部分心思都花在八卦公司秘闻、领导同事的家长里短上，工作起来马马虎虎，经常因为小毛病不断而被批评，所以在汇报正经工作时，钱蕾总是内心忐忑，生怕邱杰找出合同不清晰的地方问她，或是挑出漏洞来批评她。

邱杰大概翻了一下合同，在用印审批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递回给钱蕾的时候，钱蕾悄悄吁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身，邱杰又开口了：“你们去看望张思思的家人没有？”

“没有呢。她好像只有一个妈妈在，她爸爸早就因病去世了。她妈妈听说因为张总的事儿，也病倒住院了。”钱蕾回答起来没有什么重点，拉拉杂杂。

“你们呀，自称是工会得力干将，也就只会在妇女节、劳动节搞搞活动，平时八卦八卦。这种时候，公司员工出事了，才正是你们这些工会人员该出马的时候。去看望人家家属，代表公司慰问和关怀。公司上下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你们这样什么行动都没有，别人会说三道四的，说公司不关心员工。”邱杰语重心长地跟钱蕾说。

“邱总教训得是！还是邱总想得周到，不愧是我们公司史上最好的人力部总经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是钱蕾在公司上窜下跳的生存之道。“我马上去请示工会主席。”

“你们去慰问张思思母亲，也要关心一下，她独生女去世了，又没有女婿，生活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困难？听说张思思家庭条件不错，生前收入也高，应该有一些投资，她妈妈应该是不缺钱的，只是现在独女走了，还是膝下空空。哎，张思思要是结了婚，或者有个男朋友，这个时候陪着她妈妈，也会觉得欣慰点儿。”邱杰不确定这样能不能提醒钱蕾八卦的重点，但也只能说到这步了。

“好的，邱总！”

钱蕾、李晚晴、还有另外一个女员工，抱着一束花、拎着一篮水果、一篮营养品，到医院看望张思思的母亲。

三人刚走到病房护士站询问床号的时候，程明带着另外两个刑警正从张思思母亲病房走出来。李晚晴跟他们点头打了个招呼，招呼了一声“程队”。程明点头微笑，扫了三人一眼，就和同事们离开了。

“这是谁呀？”钱蕾看着离开的程明，问李晚晴。

“他就是刑警队队长程明。”李晚晴压低声音回答钱蕾。

“啊？！娃娃脸？不会吧？”

三人边议论，边朝着张思思母亲的病房走去。

当得知程明是刑警队队长时，钱蕾有些吃惊：“难道刑警队长不都是那种四十多岁，长相凶狠，六亲不认那种吗？这个娃娃脸看上去这么年轻，他行吗？！”

“是呀，当时去刑警队的时候，我也是好紧张，吓得我哦，快哆嗦了。看到他这么和气，我舌头才捋直了。”

“咳！你平时那么厉害，说话那么伶俐，跟着你们家张总大杀四方，结果就这点儿出息？！”钱蕾瘪着嘴埋汰李晚晴。她从内心是看不上李晚晴的，认为李晚晴就靠跟在张思思后面当小跟班，狐假虎威而已。

李晚晴不服气的说：“说得厉害！有本事你去刑警队试试！把你关在那种冷冰冰的会议室，没人来跟你说话，让你自己脑补他们究竟掌握了什么信息。天呐！那天我都怀疑我自己有没有对张总不利。”李晚晴张手夸张地说着，眼睛翻向天花板。“我都差点儿说错话了！差点儿把沈总夫人连累进来了！”

钱蕾敏感地八卦：“沈总夫人？关她什么事儿啊？”

“应该跟她没啥关系的。诶，到了，就是这间。”李晚晴抬手轻轻敲了敲病房的门。

病房里传来温柔的一声“请进。”

一进病房门，李晚晴因为曾经见过张母，先跟张母打了招呼，然后给张母介绍了另外两个工会成员。

真是岁月不败美人，钱蕾想。按理说，张思思都是三十多岁了，张母至少也是五六十岁，但她保养得很好，即使此刻穿着医院的病服，不施粉黛，看上去也最多四十出头，皮肤细腻白皙，不凑近看很难发现皱纹，随意挽起的头发间或几根白发而已，只是一双眼睛掩不住的疲态和哀伤，更显得让人怜。

也难怪她哀伤，先是中年丧了夫，现在老年丧了女，任谁都难以接受。张思思五官跟她妈妈长得很像，都是美人坯子，但是张思思的外向和强势，让她的眉眼虽然生动，却略过硬朗凌厉，给人距离感。反而是她妈妈让人一见就有一种亲切感和亲近感。

看着张母满目悲伤的样子，李晚晴也跟着伤心起来。钱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