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晴走了之后，刑警队几个刑警留在会议室继续开会讨论案情。

程明站起身来，围绕着会议桌，一边踱步，一边拉伸着胳膊，听着警员们的讨论。确实这一个上午都翘着腿坐在桌前冥思苦想，身体也需要活动一下了。

一个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男警员最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江秀云说有个男的，因为翻死者的东西，所以跟死者吵起来，最终杀害了死者。可是死者家里，我和申妹姐是最先赶到的。我们到的时候，除了江秀云，只有派出所2个人、物管2个人，一共四个人在场。他们开门控制了江秀云之后，就到房屋其他地方去搜查，并没有看到其他人。而且死者家里除了卧室地上的碎片、烟灰缸，其他地方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没有看出被翻动的痕迹。江秀云会不会为了洗脱自己，在撒谎啊？”

“哦，等等，等等，事实上，当天下午，死者的家里还真的出现了一个男人，死者在死亡前一到两个小时内有过性交。”说着，程明翻开笔记本：“我先把尸检报告给你们通报一下啊。”

他把笔记读了一遍之后，让警员们传阅。

申妹在等其他人传阅笔记本的时候开始自己的发言：“程队，对江秀云，我也有个疑问。我们带回来那几个档案盒，是江秀云指认的。按照江秀云的说法，她既然是躲在主卧旁边的小屋里听见死者和另一个人吵架，不敢出来，那么，仅凭‘听见’，她怎么会知道就是那几个档案盒呢？”

程明赞赏地给申妹点了一个赞，回复到：“当时案发现场，一片乱糟糟，这个江秀云也刚刚从尸体旁被控制，精神正处于高度紧张。这个时候的问话，最能咂摸出一些很有用的信息。”

他走了两步，来到申妹对面一个刑警身后，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接着说：“当时她说的是‘听见’，我故意指着一个档案盒问她，是不是这个。如果她说的‘听见’是真的，那么，就一定不会明确是哪个档案盒。对吧？如果她能很肯定指出是哪个档案盒，不管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都跟她之前说的事实不符，那她一定有问题！”

警员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程明接着说：“当然，我当时指这个档案盒，也不是随便指的。在询问江秀云之前，我已经大概将屋内查看了一下。死者是个很整洁，甚至有些洁癖的人。屋里陈设很讲究，整个家里，能够放档案资料的，只有书柜和书桌上。”

程明转转脖子，又反向拉伸了一下胳膊说：“我是倾向于相信当时有个人在死者家中翻看了档案的，而且外形特征是‘高高大大’、‘带着草帽和墨镜’。江秀云在做笔录很害怕，全身的汗渍和苍白的脸色，这个是伪装不出来的。在这么紧张、恐慌的情绪下，她这么肯定地说出来的信息，我们一定要重视。”

见小警员认真记笔记的当儿，程明喊住了：“喂！草帽不一定真是种地那种‘草帽’哈！出入死者家里，还带着‘草帽’的，多半是时尚款哈！”

大家哈哈笑了。

另一个男警员说：“我跟派出所确认过接到报警电话的时间，大概是在5点10分左右。报案人称：珊瑚水岸12栋302室吵得很厉害，还听到什么“杀死你”之类的话，他们才出警的。根据江秀云说，她是5点20左右到的死者家里。我们去翻看了小区大门的录像，江秀云确实是5点15分才从大门进入。也就是说，江秀云确实是在302室已经吵起来的情况下，才进的死者家里。而且我查看了江秀云的手机，确实曾经拨通了110的电话，但是刚接通就挂了。”

程明一边拉伸一边说：“死者应该不是江秀云杀的。”

他看了一眼大家，接着说：“一个是你说的时间问题，你已经证实了，至少在江秀云到达案发现场前，现场已经有情况发生。”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死者张思思，身高1米72。江秀云，身高1米55。法医鉴定死者死于脑部钝伤，而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也就是说，一招致命。

如果死者是江秀云杀的，江秀云如果从死者正面动手，或者在死者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动手，江秀云的身材较之死者的身材，没有一点优势，哪怕没有工具辅助，也绝不可能没有反抗的痕迹。而现场，除了破碎的花瓶、地上的烟灰缸之外，一切都整整齐齐，窗帘、柜子、床头柜，都很正常，就连床铺，也都是睡过的痕迹而已。

那么，江秀云必然是站在死者身后，举着这个这么重的烟灰缸，或者更重的花瓶，抬高在头顶，”他抬起手臂，模拟动作，“而这个高度和角度，已经很难产生让人致命的冲击力了。”

另外一个男警员也举起自己的文件夹试了试。有人提出：“有没有可能是死者蹲着的时候，江秀云从背后袭击的呢？”

“如果，死者是蹲着，”程明蹲了下去，“被江秀云从后面袭击，那么，她倒下的姿势应该是膝盖弯曲，”说着，他又从蹲着的姿势模拟着倒在地上，“而不是现在这样直挺挺倒下。”他站起来，衣裤侧面已经有一层细细的灰层，他用手背掸了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