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身影萧瑟，步子却异常稳健，沿着官道缓缓行走，看似不快，实则并不慢，不肖一会便也入了城。

他直奔皇宫而去，并没取腰牌，只刷了脸便进了宫，惹得禁军守卫们不住惊叹，“这不是黄副使吗，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他入宫了。”

“可不是，都说黄副使大人得了恩典，辞了官告老还乡，没曾想一直还逗留神京，不知道他老人家这次入宫，又是为何了？”

“咳咳咳，慎言啊，黄副使早年可是有人屠的称呼，在他手下摔倒，栽跟头的官员，忤逆们，不知道有多少。”

“是啊，能再次见到黄副使，怕是这京中又有什么大事发生吧，这次不知道是谁，又要倒霉了。”

禁卫看守们你一言我一语，都有些惶恐，又有些兴奋。

实是，

自从太上皇退位，新皇登基之后，这偌大的神京城，已经安稳，平静的太过异常了，让人们都有些不愿相信。

总觉得这寂静的海面之下，到底还是有暗涌。

那被称为黄副使的老者名叫黄苦，本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只是十数年前便听人说退了下来，再未露面，言谈之中，总有他的传说。

也难怪人们吃惊。

此时，

黄苦漫步在宫里，就好像是离乡多年的漂泊客，又再次回了家乡，不免觉得闲适而动情，这不禁让他想到：

自己自打幼年时，因为家贫，便被父母卖到了牙人那里，后又被净了身，入了宫，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这才当了掌印太监。

后来得太上皇看重，又做了锦衣卫的副指挥使。

他一朝得了权势，先是先是暗中结果了发卖自己的父母，又多方打探，找出当年的牙人和净身师傅，又举起了屠刀。

对太上皇吩咐下来的任务，也是无有不尽心，不知道使多少人家破，流放。

只因十数年前一场争斗，又牵涉到当时的皇后，他到底还是背了锅，只好退了下来，如果不是太上皇恻隐，或许早已死了。

这十数年来，他只听命太上皇吩咐，暗中观察许庆一家，可太皇太后依在，他只是观察而已，从没禀告。

如今太皇太后已薨，许庆母亲才去，黄苦这便瞅准时机，入了宫来。

“不知如今的圣上，还知不知道当年的公案，想来，应该早就忘却了吧？”

黄苦背着手，直入寿康宫，心内冷笑连连。

毕竟，

当年的皇后，就是当今的圣上亲母，是她害得自己蛰伏这么些年，可以说不见天日，犹如老狗。

黄苦心里自然恨极。

现下，有龙子许庆在自己视线之中，又颇为知底，知性情，想来这么许多年来，太上皇虽不闻不问，但至少不会坐视不管。

这可不是绝佳的机会吗？

他要报仇，要血耻，要搅动这个天下。

寿康宫。

这是太上皇退位之后居住的宫殿。

虽然退了位，但太上皇并没完全放权，依旧把控着朝政，不管是原来的旧臣还是勋贵们，也都几乎以太上皇马首是瞻。

新皇虽然已登基，可照实说来，并未能亲政。

寿康宫，御书房里，太上皇正在批阅奏折，突然有老太监来报，说道，“陛下，那黄苦黄大人他……他来面圣。”

哦？！

太上皇本来正伏案奋笔，一听黄苦名字，不由怔了怔，好似这才想起来这么一个人。

也才想起来，十数年前自己曾和一个绝美的优伶胡乱欢好过一阵子。

只是，

后来被当时的皇后看破，说他这是自降身份，耽误国事。

没法儿，皇后母族势大，算是当年跟随太祖皇帝起事的那一批旧臣，那时又值北陆大举袭边。

皇后母族这边手握兵权，正值用人之际。

他不得不找了个借口打发了那优伶，又派正犯了事的黄苦前去照看，想来如今已十数年光景了。

“也不知道她，现下如何了？”

太上皇不禁有些恍惚，想到了许母，想到了往事，便叹息一声道，“传。”

……

梨香社门口。

当真应了“破鼓众人擂”那句老话，许母——也就是老班主，这才逝去，门口已聚了一群人。

看那样子，多数是来发难，要么是来收账，要么依旧是来收账。

“少班主，你可算回来了。”

才见到许庆和凝酥两人行至大门前，那群本等在门口的人中便有人走了上来，笑道，“少班主，别来无恙啊。

你看，欠我们云德社的银子，明儿就到了期限，是不是可以归还了？“

说话的人是个胖子，脸上笑嘻嘻，手里却拿着一份借据，在许庆眼前晃了几晃。

见他这样，人群中的其他人，也都纷纷凑了上来，把许庆和凝酥两人围在了中间。

“是啊，少班主，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