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殿。
此时,繁琐的上香礼仪,业已接近尾声。
崇惠寺照例准备了斋饭,每每太后都会在此用膳,这也是崇惠寺的殊荣。
“太后一颗佛心,必能结无量欢喜缘分。”尘净住持恭维道。
“佛祖庇护,离苦得乐。”
太后双掌合十,面色虔诚。
乌泱泱一帮人欢欢喜喜出了大殿,却见几名年轻的尼姑脑袋聚在一起,悄声议论着什么。
看到有人出来,连忙散开。
尘净住持脸色一沉,不悦呵斥,“太后在此,便这般喧哗,没有规矩。”
“弟子知错!”几人急忙低下头。
“罚你几人去河边挑水,不把院中所有的缸挑满,不能吃饭!”尘净住持厉声道。
崇惠寺中的缸,不下千个,几人傻了眼。
面面相觑之后,其中一人壮着胆子求饶:“师父恕罪,实则是静心苑有人,有人要自尽,弟子惶恐。”
哼!
尘净不屑一哼,“每年都有那不知惜福的女子,闹吵着要自尽,当知自尽者将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好狠!
凤飞九皱眉,极其厌恶地瞪了尘净住持一眼。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寺条院规,都是莫大的束缚,更不要说这里的一处不见天日的角落。
“住持的话,让人听着真心害怕,连死都不敢死了。”凤飞九哼声。
哦?
尘净住持诧异,不解转头看来,却见一体态丰盈的美貌女子,一脸不屑看着自己。
衣着打扮不像是寻常人家,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九儿不可浑说。”
太后摆摆手,笑道:“是本宫五皇孙的新妇。”
啊!
尘净住持恍然,单手竖起念了句佛号,“原来是夜王妃。夜王妃有所不知,静心苑怨念深种,生死有命,这是她们自己的选择。”
“住持这话太凉薄了。佛家还有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听到有人要自杀却放任不管,寻常人还要骂这人见死不救,何况寺院的住持?”凤飞九反问。
这……
呵呵呵,尘净冷笑,却依然杵着没动。
钟离晗脸色沉了下来,白了尘净住持一眼,劝说道:“太后,怨念深种者,往往是缺少关爱。不如,就让晗儿过去看看。”
太后微微蹙眉,静心苑比冷宫还要阴森晦气,怎舍得宝贝孙女过去。
“既是寺中事宜,就让住持派人去看看。太子妃不也在那里?”
“是,这就安排。”
尘净住持正想着该让哪个闲人过去,不料静心苑方向又匆匆跑来两个尼姑。
“师父,不好了,丁嫔疯疯癫癫的,不知从哪儿得了刀子,要剖腹呢!”
这回,连太后都听不下去了,斥责道:“黄道吉日,怎就有这等血光之事。罢了,本宫去看看吧。”
“太后,只怕污了您的眼。”尘净住持连忙阻拦。
“有本宫在,镇不住何等污秽?”太后不依,执意向前。
无奈,尘净住持只能跟着,一行人快步朝着静心苑走去。
远远的,就听到一个年轻女子歇斯底里的叫喊,听着像是喊冤,随后便是一群惊呼,像是有人出了事。
等赶到跟前,所有人均不由侧目。
地上蜷缩着一个蠕动的女人,衣衫不整,腹部流血不止,还有肠子已经流了出来。
听声音年纪不大,但头发灰白似老妪,满目血迹,哀嚎不已。
没人敢靠近,因为女人的手中还有一把血粼粼的尖刀。
“殿下!”
肖雨柔脸色惨白扑到钟离星跟前,颤声道:“丁嫔犯了疯病,几人拦不住,剖腹了。”
“丧门星。”
钟离星低低骂了一句,揽住肖雨柔的肩头,“柔儿莫怕,这种人,死便死了。”
“柔儿觉得她可怜,好言相劝,竟也没能拦住。”
肠子都流出来了,性命不保。
太后上香之日,便出了这等事,尘净住持面上无光,恨得双眼冒火,咬牙吩咐道:“丁嫔大限之日已到,买口棺材,埋到西山吧。”
“慢着!”
一人阻止,自然又是凤飞九。
“人还活着,意识尚且清醒,死不了!”
太后伸手,想要制止,一个前朝嫔妃,管她还用,钟离晗却帮腔道:“住持,夜王妃医术高明,我曾命悬一线,她都给救了回来。”
言外之意,凤飞九还是长公主的救命恩人!
尘净皮笑肉不笑附和一句,“贫尼眼拙了。”
“来人搭把手,把她抬到屋里去。”
凤飞九一边说着,裙摆撩起别在了腰间,袖子也高高挽起,露出白莲藕般的手腕。
刚走近,突然,丁嫔尖刀便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