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同寻常,赶过来查看。我们眼看盗猎者拿出吉普车里的几十支枪,装上子弹。 眼看他们人手一枪,排兵布阵。 眼看他们将车发动,一辆辆车排成弧形,形成半包围圈,面对索南大叔来的方向。 眼看车灯熄灭,可可西里陷入沉寂和黑暗,像死亡一样令人窒息。 眼看远处的手电筒灯光闪亮,索南大叔来了。”
多吉痛苦的抓了抓头发,继续说道“他在车阵前50米停下,过了几秒钟,索南大叔像是有所警惕地慢慢走过来。我们眼看盗猎者们慌乱起来,举起了枪,枪口对准了他。一个盗猎者从对面走过来,好像与他打招呼,走到跟前,那人突然一个虎扑将索南大叔抱起,两人厮打起来。只见索南大叔一下将其摔在地下,抬手一枪,那人再也不动了。枪声“叭叭叭叭”响起,一排排子弹射向他。所有车灯打开,照着索南大叔。他手持手枪冲那一片车灯射击,就像舞台上的孤胆英雄,又像一只藏羚羊,在灯光照射下失去视觉,任人枪杀。最后,索南大叔似乎中弹了,一条腿跪下,艰难地爬起绕到车后。人看不见了,但枪声持续,我们不断听到“哗啦”、“砰砰”的声音,那是子弹击中汽车的声音。过了好久,枪不响了。太阳湖畔静悄悄的,一片死寂。”
多吉说道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默默的流着眼泪。桑杰长叹了一声,说道“等我醒过来给大家松了绑,我们赶过去时只看见索南匍匐于地,右手持枪,左手拉枪栓,怒目圆睁,一动不动,犹如一尊冰雕。后来玉树警方的支援到了,我们这才把那帮畜牲抓了回来,替索南报了仇!整支野耗牛队被一个人给一锅端了,我们深以为耻!也正是因为我们的无能而连累了索南牺牲,所以大家都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不再提起。”
康定方说道“你们确实不配叫做野耗牛队。”不等桑杰和多吉发怒,康定方的后半段话才慢悠悠的传来“你们是应该叫做高原雄鹰才对!”
王深也附和着说道“没错,你们没有必要自责,你们是这片土地当之无愧的保护神!”
王深和康定方不断的安慰,让桑杰和多吉的情绪好了许多。桑杰说道“好了小伙子们。故事讲完了,你们都去休息吧!睡到中午就准备出发吧。抛开狼群不谈,快要入冬了,这里的天气越来越冷,你们待不住的。回去吧,你们不属于这里。”
几人闻言回到了房间,王深却注意到桑杰站长依旧坐在火炉旁默默的抽着烟,似乎在缅怀牺牲的战友。
中午的时候多吉叫醒了王深和康定方,桑杰大叔已经去休息了。跟还在保护站的队员们一一告别后,多吉带着王深和康定方踏上了回程的旅途。
路过太阳湖时,三人下车去索南的墓碑前凭吊了一番,这才继续赶路。腿上的伤没给多吉带来任何影响,车开的很稳。
到达格尔木已经是傍晚了,两人决定在格尔木休息一晚再回燕京。而多吉也要在格尔木住上一晚,明早开车返回五道梁保护站。王深陪着多吉去医院处理伤口,康定方则去买车票和订宾馆。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多吉却在护士要给他打破伤风针的时候皱起了眉头,看的王深一阵好笑。
短短几天的相处,两人的交情丝毫不像刚刚认识几天的样子。对于即将到来的离别,王深有些伤感,不知道这次分开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王深特别怕下一次再来到这里的时候,被人告知多吉也被埋在了这片土地的某个地方。
有心想要劝多吉不要再干这么危险的活儿了,却不知如何开口,各种思绪在心中纷纷扰扰的乱成一团,最后汇成了一句话,只听王深闷闷的说道“我要把你害怕打针的事儿报道出去!让你一辈子当不成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