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空晴朗。上午读书写作,耗费心力。吃过午饭,洗了澡,给面部做了简单护肤并化了淡妆,从衣柜里挑选出一件不常穿的长款风衣。想要以一个相对精神的面貌去对待这次相见。
在温暖午后走出单元门,阳光一下子洒满全身。街道很干净,枯叶已被前几日的风吹得无影无踪。
来到安屿咖啡馆。从吧台取了酒水单,扶着螺旋楼梯的扶手上到二层。光线昏暗,小心翼翼。
选择了栏杆旁边的座位,可以俯视看到咖啡馆的门口以及整面落地玻璃窗。阳光从玻璃窗斜射进来,铺在一楼的木地板上。
我反复翻阅这份手写的酒水单,遇到我认为写得极好看的字,便不自觉地用手在桌上划拉着,仿佛这样做便能汲取这清秀字体的精髓。写得累了,便合上酒水单,倚在栏杆上发呆。
三点整,覃洛骑着那辆黑色公路赛车出现在门口。他总是无比准时。衣着和那日完全相同——黑色风衣、蓝牙耳机,还有那双陈旧的运动鞋。
他大步迈上台阶,拨开门帘进入。还不等他张望,我轻声叫:“这里。”
他抬头笑起来,一边朝楼梯大步走着。能够听得到他上楼梯时的咚咚响声,带着一份急迫。几秒钟后,他在楼梯尽头出现,最后两级台阶一跃而上,依然保持着刚才的笑容,大步朝我走来。
他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定,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说:“你今天化妆了。”
我点点头。
他笑着说:“真好看。”仿佛在夸赞,但声音小得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然后我们都没再说话。
我在脑海中不停搜索着话题,突然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抬头说:“对了,我那天见到你妹妹了,覃阳。”
他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问:“在哪里?”
我说:“在枫糖咖啡馆。”随后便把我们的对话向他复述一遍。
他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和我一同笑着。
我又问:“既然你妹妹在枫糖上班,为什么你却愿意常来这里?”
他低下头,顿了顿,说:“其实我和覃阳并没有特别亲密。父母在我们小时候就离婚了,我应该和你提起过。我跟了我爸,覃阳跟我妈,我和她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所以兄妹情算不上深厚。只是偶尔联络,并没有太多可说的。”
我专心听着,似乎尝到一种遗憾滋味,正不知要如何安慰,他忽然另起话题,问出一句似乎蓄势待发很久的话:“你对我的态度为什么变了又变?”
这才是这次见面的主题。
我语塞,带着一丝无奈回答:“我原本就是一个摇摆不定犹豫不决的人。”
他摇摇头说:“不对。是你想的东西太多了,你在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我说:“我以为你也只是想做朋友。”
他说:“我原本是无所谓的,但与你见面之后,就觉得只做朋友还不够。你这样的女孩子太难得了,我希望你是我的伴侣。”
我追问:“我是哪样的?”
他边思考边认真回答:“首先你不化妆这一点就让我觉得很真实。不浮躁不浅薄,注重内心世界的丰富。智慧美好,沉静安然。”
……
我坐在朝西的方向,不时看着楼下日光的角度逐渐偏移。已近傍晚。
他问:“今晚可以一起吃饭了么?”
我笑着望向夕阳的方向,又转回头看着他的眼睛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