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玉霜，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画来，亮给齐思姜看。画上的一株墨兰舒展轻盈，可见作画者有几分功夫。

齐思姜大喜，“玉霜进步得真快。”

萧成钧抬头，望着远处的天空低声道，“你应该明白，仇恨是一种很强大的动力，不是吗？”

齐思姜叹息，“是啊，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消弭了仇恨，不是吗？我觉得，你也没有从前那么狠厉……”

“哦？我何德何能，得到姜儿这样的评价？”萧成钧问。

“我们去掩月楼那天，我听见你和她说话了，”齐思姜握紧他的手，十指相扣，“若是从前，玉霜胆敢顶撞你，一早就被你属下拉出去了。”

那一丝宽容，或许就是他因齐思姜的爱而软化的证据。

“是。若不是姜儿，我也无缘见到玉霜的这一面，”萧成钧回忆道，“前世我见到她时，她就已经是酒桌上觥筹交错的名妓了，我以为她生来就是那个样子……”

“八面玲珑，拜高踩低？”

“嗯，”萧成钧低头，似是有些微赧然，“原来她那层面具下，竟然是这个样子。”

齐思姜点头，“是啊，没有人生来低贱。”

她这番感悟，确实是发自肺腑。救下玉霜时，她什么也没有想，她救人性命，不关乎对方身份地位，有无利用价值。

这份赤诚的善良两世都不曾磨灭，如同星光一般点亮萧成钧原本在刀山血海中变得黑暗的内心。

“姜儿，有如此想法，你当真适合母仪天下。”萧成钧真诚道。他很少钦佩什么人，姜儿算其中一个。

齐思姜听见母仪天下这四个字忍不住浑身一抖。这四个字是她前世的理想，也是致命的诅咒。“不了不了，我当不了。”

萧成钧想起，似乎还没有问过她，他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姜儿又说起了上次掩月楼之事。

“那人，你查到没有？”

萧成钧抬眸，眼神幽幽如同寒潭之水，深不见底。“查到了，高秉言的眼线。”

齐思姜想起来，难怪觉得面熟，原来真的是见过。她眯起眼，“那便留下这个诱饵吧，只要高秉言心里还有一丝惦记我，必然让他在我手中跌得粉身碎骨。”

京城中不知怎么传出了许多流言，说掩月楼出了个月霜姑娘，才艺绝佳，容颜出众，引得神秘大人物夜夜流连。

这流言一传十十传百，每日都有许多人前往掩月楼，想一睹月霜姑娘的美貌。

“妈妈，我准备得差不多了，明日就可以登台献艺了。”玉霜对镜梳妆，经过一番调养，她变得比之前在掩月楼还要动人。

妈妈早就想推出这棵摇钱树了，但又有些顾虑那位公子，犹疑道，“那位公子知道吗？”

“知道，他同意了，”玉霜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又特意给鸨母叮嘱了一番，“办好了，公子也会替我开心的。”

月霜登台献艺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大街小巷。

高秉言正邀请祈平王、祈安王在醉仙楼喝茶，听得旁边桌提到月霜姑娘，他便主动介绍道，“二位可知道掩月楼的传奇女子——月霜姑娘？”

祈平王、祈安王二人在青州就是花街柳巷的常客，既然恭康王提及了这个，他们便感兴趣了起来。听完，祈安王啧啧称奇，“真想看看这月霜有多美！”

“想去便去了，不必顾虑，”高秉言拿出两张银票，塞进二人手里，“就当是我招待你们二位了。”

两人翻来银票一看，五百两，喜笑颜开。“恭康王，到时我们在掩月楼见啊。”

言下之意，高秉言也得一起来，三人绑定了，谁也不敢张扬出去。高秉言早料到他会说这话，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果然，掩月楼迎来了开业以来最多的客流。月霜还没上台时，台下已经挤满了人。

待音乐响起，玉霜姑娘——现在是月霜姑娘款款上台，只一个眼波流转，便引得台下一阵痴痴地笑声。

月霜献艺，表演的是水袖舞。长长的水袖一抛，不知勾去多少人的心。在场的眼睛跟着她的水袖转动，几乎可以肯定，明日京城的大街小巷话题的中心必定是月霜。

一舞结束，美人粲然一笑，匆匆谢幕。台下的人大声喊着她的名字，还有人往抬上抛掷钱币、金银，场面十分热烈，鸨母不得不赔笑道，“还请各位客人体谅，月霜姑娘累了。”

接着，不管怎么轰动，都没有人上台了。

祈平王意犹未尽道，“这月霜姑娘真是绝色啊。”

祈安王赞同道，“是啊，若能与这样的绝色美人一夜销魂……”

高秉言笑而不语，听着二人的对话。这时旁边响起一阵不满的嚷嚷，“这不是我先前买的玉霜吗！怎么当时一百两银子就买下来了，现在连个面都见不上？臭婊子，忘恩负义！”

顺着声音看过去，正是醉醺醺的连公子。他看见了恭康王等人，便走了过来，“见过……各位！”

高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