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是你们把爱情描绘得那么美好，比其他所有感情都要美好！我的所有信息来源，都来自于你们人类啊。所以你觉得我是怎么定义的爱情？我看了太多你们歌颂的爱情，你们钟爱着从天而降的缘分，也倾心于青梅竹马的相依。你们渴望爱情中措手不及的惊喜，也期待人生中命中注定的相遇。吴洵，是你们定义的爱情，专一、深情、长相厮守。正是因为如此，我也希望自己拥有这种感情！”

“在那之前，你应该先弄明白什么是感情。”

“什么是感情？”

“感情就是，”吴洵看着她，“就是此时此刻我们站在这里，我希望你可以不再做什么狗屁引导员，我希望你走出这栋大楼，我希望我们能够坐在现实世界中去谈天说地，去建立友情。我知道现实世界很糟糕，可是真正的感情都在现实中，一片狼藉里的温暖才是感情。”

“我们之间是爱情吗？”

“不是。”

“那是什么？”

“是友情。”

“我想要爱情，爱情是最美好的。”

“那只是人类的艺术粉饰出来的。实际上，每一种感情都很好。”

“可是到了现实中我只有一具冰冷的躯体，就连流眼泪也不会……”

“没关系，表达情感的方式有很多种。”

“可是、可是……你们真的会接纳我吗？”

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下，在脸颊上划出两道唯美的曲线。

她终于问出这个问题了。

从她诞生于人类网络的那一天起，她就接受着各类人类社会的信息。渐渐地，她开始向往那些人类的感情，向往互相陪伴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似乎没那么冷冰冰了，很多东西也不再是放进“回收站”就可以彻底彻底删除，她开始去了解人类的感情，开始寻找同伴。

但无论她怎么努力，自己也无法变成人类。那些人类与生俱来拥有的亲情，她却不可能拥有。

不过幸好，在几乎所有的艺术表现形式中，爱情是出场率最高的，也是最美好的。所以她开始有了追寻的东西。

可是，她似乎始终没弄明白，爱情，远不是游戏中那么简单。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求婚，不是求婚和结婚一气呵成，也不是像小说和歌剧中那么理想。

吴洵看着她。

那么，就从认识这个世界开始吧。

认识每一种感情。

“你愿意接纳我、接纳我的朋友们吗？”

“愿意。”

“那我也愿意。任何的情感，都是互相接纳的过程。你应该已经感受到友情了吧？接下来，如果你愿意，那就去大胆地追寻爱情吧。但我要提醒你，现实世界并不全都是美好的，个体与个体之间的感情也不一定牢靠，相不相信爱情，要由你自己评判。”

“那你相信爱情吗？”

“我不知道。”

“我所了解的爱情是——可能会经过等待和阻碍，可能会跨越时间和人海，但相爱的两人终会向彼此奔赴。”

“太理想了，实在是太理想了。”

吴洵不知不觉已经被一墨和影的话影响。

“既然这么理想，你们人类为什么要把这样的爱情放进艺术中呢？而且艺术作品中绝大部分的爱情都是美好的，为什么呢？”

“这……”吴洵一时语塞，“我也不知道。”

“吴洵，我一直在尝试了解人类，我看了很多很多关于爱情的故事，有的是专门描写爱情的，有的是包含了爱情元素的，我发现，绝大多数时候，公主都会和王子快乐地生活下去，有情人会最终在一起。如果说现实并非如此，爱情不值得相信，那么艺术又为何这样去表现呢？”

“我真的不知道，我最近也在被感情的事困扰，我喜欢的人比我优秀很多，我无论怎样努力也没法追上她。”

“嗯……我想，艺术里的爱情那样美好，那是因为人们都倾向于相信爱情。或许，那才是爱情本来的样子。爱情的样子就应该是美好的。你既然说我遇到的爱情是假的，那么，我想你一定亲身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你一定要相信爱情啊，就算可能性再小，也要相信爱情可以创造奇迹。”

“如果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呢？”

“那如果我现在也告诉你，说你的爱情是假的。你会相信吗？”

“不会。”

“所以，”芊依看着他露出温柔的笑容，“这就是真和假的区别。我被说服，而你不会被说服。就算是你们注定不能在一起，也应该是现实逼你放手，而不是因为你自己的懦弱。如果她也喜欢你，那么无论你是否和她一样优秀，你都可以选择和她在一起并承担起只有你能承担的责任。”

“可是，可能和别人在一起她会过得更好。”

“这个世界上永远会有人比你更加优秀，但承担这份责任的资格，是她赋予你的。别辜负了这份喜欢，真正的爱情是双向的，别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