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吴洵便坐车回到了姥姥家。

姥姥家在云水市的远郊区，坐车回去要两个多小时。所以尽管吴洵七点就出发了，但将近十点才站在了门前。

门口是还没有打扫和被风卷走的爆竹残骸。吴洵抽了抽鼻子，没有闻到火药味道，看来已经全部消散在风里。

站在木制街门前犹豫着，他最终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听到街门的响动，家里的黄狗跑了出来。它看着吴洵愣了几秒，然后认出了他，跑过来，亲昵地在吴洵腿上蹭来蹭去。

吴洵摸摸它的脑袋，然后走进院子，正遇上撩开门帘走出来的舅舅。

“小洵？你回来啦。来来来，快进来，你妈妈也回来了。”

妈妈也回来了，这是吴洵早就预料到的。

“舅舅过年好。”

“你这孩子，这半年就没回来过，电话也不打。”舅舅有些埋怨地看着他，“怎么脾气就那么倔！”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学校的事情有点……”

“狗屁！我看着你长大的我还不知道你？唉……不过总归是过年了，有些事不提就好了。你快进屋吧。”

吴洵点点头，撩帘走进北屋。

“姥姥，我回来了。”

一进门就是厨房，一位老人正在那里拌着饺子馅。

看着这个背影，吴洵的眼眶有些发热。

“小洵回来啦。”姥姥转身看着他，“我就知道你得回来，就算你在电话里说不回来。我这正准备包你最喜欢吃的茴香饺子呢。”

“对不起，姥姥。”

吴洵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我们小洵是男子汉了，不能老是哭鼻子。再说了，过年不能哭的。好了，把眼泪擦干净，进屋去和你妈妈聊聊天吧。”

“我……”

“去吧，听话。”

吴洵点点头，从厨房走进里屋。

里面的女人正在包另一种馅的饺子。

她刚刚显然听到了外面的对话。

“妈，过、过年好。”

“过年好，小洵。”

她看向吴洵，似乎也有泪意，但却努力扬起嘴角。

吴洵咬咬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坐到旁边的床上。

“在学校学习得怎么样？”

“还好。没有挂科的。”

“宿舍里暖和吗？需不需要……”

“很暖和。”

“这样啊，那就好。”

空气陷入沉默。

吴洵低着头煎熬着，他有些话想说又不敢说。

他想问问爸爸怎么样了，两个人是否离婚，是否近期见过面，是否还有联系。

但他怕这片宁静被抱怨打破，怕自己的情绪因妈妈的辱骂而失控，怕自己再一次认清现实。

所以就这么僵着，吴洵不开口，妈妈也不开口。

吴洵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他此时无比希望自己身旁有一个人可以听自己倾诉，哪怕不能倾诉，就算有人在身边也会让自己安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吴洵始终在看着地面发呆，直到妈妈拿着包好的饺子出去又进来好几次，直到舅舅和舅妈也进来，直到饺子和饭菜的香气开始从厨房弥漫出来。

吴洵终于抬起头，帮忙把桌子收拾好，把碗和筷子拿进屋，把椅子都摆好。

饭桌上，姥姥、舅舅和舅妈不断找话题聊着天，但吴洵始终不知道该说什么，每次勉强的回应总显得那么敷衍和疲于应对。不知怎么，面对亲人，他似乎失去了社交能力。

妈妈也一直没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吴洵不敢看妈妈，不敢与她的目光相接。

“小洵，你考证了吗？”

妈妈终于开口。

“什么证……”

“就是一些大学生可以考的证啊。你多考考吧，尽量把能考的都考下来，以后找工作好找。我同事的孩子比你大几岁，考了很多证，一毕业特别抢手。”

“我、我知道了。”

“你还要多锻炼一下身体，你得让自己的体质变好。没事多去跑跑步，打打球，都很好的。”

“我、我会的。”

“在学校里尽量要参加一些学生活动，比如学生会之类的。以后找工作都看重这些阅历呢，也能锻炼你的能力。我有好多同事他们的孩子都是这样，都非常优秀。平时你也可以做做兼职，虽然我也给你生活费，但是你得长长见识。”

吴洵不再吭声，埋头吃着饺子。

姥姥轻轻冲妈妈摇了摇头，妈妈便也不再多说。

吴洵知道，这或许是妈妈关心自己的方式。

但他不想被管，或者说，不愿意接受妈妈的关心，无论是哪种关心。

他想以后自己一直一个人独立生活，想摆脱这样的现状。

“小洵，等什么时候你哥哥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