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那孩子好可爱，笑起来的眼睛跟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

“她一直冲着我笑，还主动亲了我一下。”

“她好香啊，特别好闻的奶香，浑身香香软软的……”

程晏撑着脸瞧着回到家说个不停的她，嘴角挂着笑。

知道她喜欢孩子，却没想到她这么喜欢孩子。

离开王家时，她那叫一步三回头，光盯着人家孩子看，那眼神跟人-贩子一样。

要不是孩子是人家的，他都怀疑她想把孩子抢到就跑回家。

人家孩子也是够热情的，咿咿呀呀的，惹得她都出门了听到声音还想回头看一眼。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抓住她带走，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才回到家。

赵希楠兴奋说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全是人家孩子可爱的模样。

她见过不少孩子，可这么爱笑亲人的孩子还真没见过。

那是她见过最可爱的女娃娃，村里年年都有女娃娃出生，可一出生并没有得到家人的喜欢，总是哭。

在她的印象里，女娃娃刚出生时总是哭哭啼啼的，等到稍微大一点的，开始变得很安静，身上没有一点活泼劲儿。

直到今天才知道被家里宠着的女娃娃会这么可爱。

仔细想想，投胎真是运气活儿，投胎到她老家的那些女孩子就是倒霉的。

哪个孩子会喜欢哭喜欢闹呢，要不是孩子饿了，身上难受了，孩子怎么会嚎着嗓子哭？

把孩子生下来不闻不问，不喜欢抱，哪个孩子会乖。

可笑的是那些人却抓住这一点说女儿一出生就是来讨债的，整天就知道哭哭哭。

赵希楠压下复杂的感慨，望向撑住下巴瞧着她的程晏。

“程晏，要是我们只能生一个女儿，你会不会……”

没等她说完，程晏从她一开口就知道她想说什么，直接打断她的话。

“生男生女都好，我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就算你不生孩子，也不会有家人对我们指手画脚。”

程家先辈可以说是都跟革命有关。

他爷爷从军，他奶奶是医护兵，还有姑奶奶也是参加过各种革命的人，虽然本身的职业跟革命无关。

在他们家，儿女接受一样的教育，家庭和睦，从未有过骨肉相残的局面。

就连家产也是商量着分，从未因为钱财之事闹开。

相反他们家很注重家族和睦以及家族往来，哪怕是远一点的亲戚，也是常有来往。

这么多年他跟姑奶奶那边的儿孙也是常有来往的。

他们这些小辈对两位姑奶奶很是敬重，因为姑奶奶当初从文，发表过不少文章，其中不少呼吁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的言论。

在程家，要是谁敢发表重男轻女的言论，或是做出重男轻女的行为，那是会被罚跪祠堂受家法的。

一旁的赵希楠看着他，哪怕早就知道他的想法，亲耳听到时还是觉得安心。

“老公，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你！”

要是没有遇见他，她想她一定会跟村子里那些同龄人一样，跟一个差不多的男人结婚，把彩礼交给赵金宝。

然后她会早早要孩子，要是生了女儿，她的女儿也会被村里人说是赔钱货，她的男人也会因为被村里那些重男轻女的人说出的闲话对她看不顺眼。

对了还有赵金宝。

她肯定会嫁得近，赵金宝要是有事就会来找她。

没有遇见程晏的她不会有反抗意识，也不会对生活抱有希望，会跟很多女人一样想办法帮赵金宝。

而她的男人她的婆家会对她生出很多怨言，说她胳膊肘往外拐，都嫁人了还总往娘家送东西。

想到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她就觉得窒息。

村子里越是没本事的男人就越在乎尊严，越会窝里横，越会对老婆孩子动手。

因为在外面受气，因为没有别的男人有本事，因为遭受冷眼，所以心里积怨很重。

他们不敢对外人发火，就只会回家发火。

就像她爸，在外面受气了永远都不会找让他受气的人，只会回家喝着劣质的酒，骂着难听的话，甚至动手。

而她妈，也是一样。

对他爸逆来顺受，哪怕什么也没做错就被她爸骂一顿，依旧不吭声，不反抗。

可一转头就把所有怒火所有怨气都发泄在她和她妹身上。

说实话，现在想想，她觉得她爸妈真可怜。

一个个都对着欺负他们笑话他们的人点头哈腰，明明心里想了千百次要发火，却不得不败于生存卑微苟活。

回到家却是另一副嘴脸。

对着家人，对着儿女，对着最亲近的人用了最坏的态度，最难听的言语，最臭的脾气。

看看，多可笑，多可悲。

把最好听的话最明亮的笑脸献给贬低辱骂自己的人。

把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