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
李树领着胡汉三,坐在木匠家中的炕上,问道。
木匠年岁已高,一双浑浊的老眼黯淡无神,他望着窗外,继续讲着曾经的往事。
“后来啊,无双那孩子替妹妹挖坟,在田间挖到一本书,再后来就消失不见了。
或许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十年后,无双回来了,整个村落,都死了,我能活着,或许无双那孩子念及那一棺之恩,留我这条老命苟延残喘。
老赵家那孩子,也被无双杀了,最后跟盖晴合葬在了一起,至于老赵家那老两口,疯了。
城中所有人都死了,只留下一个裁缝和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无双让他俩每年都去盖晴坟前,送一串糖葫芦,和一件衣服。
唉!都是孽啊!都是孽啊!”
木匠说到最后,言语中尽是悔恨,老泪纵横,一双枯手用力的凿着炕沿。
李树拉住木匠的手,长叹一声,良久无言,若能有一人,能给盖无双一点点温暖,或许他都不会走上这条绝路。
就连胡汉三都听的大怒不已,破口骂道:“你们这群烂人!那盖无双兄妹无依无靠,你们身为邻里,却丝毫没有帮衬半分,反而冷言冷语!死了也是活该!”
“阿三。”李树心中也是十分看不上这群村民,可事到如今,悲剧已
经酿成,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本来就是!能留你一条老命你就是上辈子积了大德!那三两银子你拿在手里不愧的慌吗?!你良心过得去吗?!”
胡汉三站在炕沿边上,指着木匠鼻子又是一通大骂。
“我……”木匠被骂的哑口无言,他瘫坐在扛边,像是泄了气一般,良久叹道:“你骂得对……”
李树本来对盖无双创建血神宗这等魔教,十分痛恨,但木匠讲述完盖无双这悲惨的一生后,他不知内心是什么滋味,既痛心又可怜,还有一丝恼火。
毕竟再大的冤屈,也不是这般草菅人命的理由,可如何处置盖无双,李树确实一时没了头绪。
都是可怜人啊!
“听您说,每年中元节,盖无双都会亲自回来给盖晴扫墓?”李树看向木匠,问道。
木匠点点头,看向烟囱旁的日历,叹道:“是,明日便是中元节,每年无双回来,都会给我带些米面,小神仙,老朽我可否求您一件事?”
“您说。”
“留无双一命,好吗?”
木匠颤抖着嘴唇,坐起身子,紧紧的攥住李树的手,一滴老泪落在李树的胳膊上。
“您不恨他吗?”李树心中动容。
“我这半辈子都在想一件事,我要是无双,我会不会杀了自己,可我想了半生,若我真有无双那般仙人本领,我恐怕会毫不犹豫的把我自己杀了。”
木匠说完,仿佛眼神都清澈许多,像是说出了压抑在心头多年的心事,而后,他缓缓道:“可无双,却没有。”
“小神仙,您不是无双,您也不是我,求您放无双一命,好吗……”
木匠一把身子骨瘦弱不堪,强拄着炕沿,他挪到地上,而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言语恳求道。
李树望着木匠,沉默许久,道:“好。”
“谢谢神仙!”
木匠闻言似乎整个人都焕发了生机,当即就要磕头拜谢,李树刚要伸手拦下。
木匠头一歪,身子呈跪伏的姿势,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李树蹲在地上,稍探其鼻息,发现木匠已经死去,而他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像是解脱了一般。
“唉!”
整个村落唯一还活着的老人,也去世了。
李树抱着木匠的尸体,来到院落。
在鸡窝旁边,横着一具木匠亲手为他自己打造的棺材。
李树手一挥,一个坟坑出现在院落,将木匠安置在其中后。
他找来一块木板,立于坟前,上面刻着:木匠之墓。
“尘归尘,土归土,您老安息吧。”
傍晚,李树坐在木匠家的墙头上,望着烟雾袅袅,林田成荫的村落,久久无言。
朦胧的夕阳本该洒在金灿灿的稻田上,可如今,却照映着零零散散的木碑。
上面印刻着一个个名字,似乎在诉说着往事,证明自己曾存在过。
“系统,这次任务怕是完不成了。”
【叮!若是宿主单纯为了完成任务而去完成,那宿主与系统何异?】
“为什么这么说?”
【叮!孟子云:人之所以为人者,非特以二足而无毛也,以其有辩也。】
“……啥意思?”
【叮!人之所以是人,不是因为他有两只脚且没有动物的毛发,而是因为他有分辨思考的能力!】
“……下次记得直接说普通话。”
【叮!收到!】
次日,清晨。
李树和胡汉三盘腿在炕上吃着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