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倒也拎得清,马上差人照做。
楼内的霎时之间安静下来,方才不久前的熙攘热闹仿佛从不存在,杀人凶手可能还在楼内,说不定就藏在他们之中,人人自危,都担心着自己的小命。
楼上雅间的气氛则是比楼下紧张万分,黑衣人紧抓着裴亦竹不放,显然他就是那凶手。
“他们已经报官了,你现在放开她,还有机会走。”李准眯起眼眸,盯着黑衣人。
“哼!你以为我没听见么?他们已经把楼给封了,我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
“我好意提醒,你此行已是死局,等会儿官府的人来了,你更是插翅难飞,现在是你唯一的机会,只要你放了她,你就能逃。”
黑衣人恶狠狠地盯着李准,被黑布蒙上的脸只剩一双眼睛,他眼珠通红,流露着难以言说的无尽恨意。
“我根本就没想着回去!你们这群达官贵人,一整天只知道享乐听曲!而我们呢?!”
他抵在裴亦竹脖子上的匕首稍用了些力,皮肤被利刃划破的疼痛让她闷哼出声。
李准的眉间的“川”字显而易见地明显了几分。
“怎么?心疼了?想不到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还能有几分真情,今日我算是逃不掉了!杀了这小娘子给我陪葬也算值了!”黑衣人发疯似的狂笑,他已经陷入了癫狂。
裴亦竹感到脖子上匕首松了松,她用尽全身力气,将琵琶侧着向身后的黑衣人撞去。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黑衣人下意识推开了裴亦竹。
裴亦竹在巨大的推力下瘫倒在地,
她亦没能抱住琵琶,紫檀木画槽琵琶狠狠地撞在地上,四弦也乍时崩裂了两根。
那边的杜源已三两下制服了黑衣人,把黑衣人按在地上。
李准站在黑衣人面前,想要弯腰摘下黑衣人的面罩。
门外传来几声尚显稚嫩却又威严十足的呵斥:“官府查案,通通都把门打开!”
声音未落,裴亦竹三人所在的雅间门已被重重推开。
为首是一位年轻的郎君,皮肤白皙,身长八尺有余,容貌却活脱脱像一个奶娃娃,让人平白生出一种想要呵护照顾的念头。
他身后跟着四名捕快,五人皆是衙门穿着。
领头的先一步跨进雅间,先是扫视了一眼已被杜源制住的黑衣人,接着在雅间内环视一圈。
很快他就看到了瘫倒在地的裴亦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阿姐!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了,快起来!”
裴亦竹顺着他的搀扶站了起来,刚才那一摔让她半个身子都还在隐隐作痛,此时只能半靠在男子的身上。
“阿舒,我没事,别担心了。”裴亦竹转头看向男子,语气中夹杂着难见的温情。
沈舒用手握着裴亦竹的肩膀,他紧紧抿着嘴唇,不再言语,一双眼眸似林间的小鹿般灵动,此时却满是心疼,仿佛下一瞬就要流出眼泪。
“你们竟然认识!”杜源刚把黑衣人转手交给那四个捕快,转身却看到这幅景象。
而李准则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二人,他不动声色地盯着沈舒搭在裴亦竹肩膀上的那只手,眼中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寒意。
“这是沈舒,是扬州城的总捕头,在我心中,与我的亲阿弟无异。”
李准的脸色稍稍缓了缓。
缓过劲来的裴亦竹站直了身子,“阿舒,快见过两位郎君,这是阿姐新交的两位好友,此番得救,多亏了二位郎君。”
沈舒向李准杜源拱手作揖:“见过二位郎君,多谢二位郎君护我阿姐周全。在下沈舒,尚未取表字,二位若不嫌弃,可和阿姐一同唤我阿舒。”
杜源赶紧还了一礼:“在下杜源,小字子林,郎君既已如此说了,那在下便随裴娘子唤郎君一声阿舒了。”
杜源按照惯例转身看向李准,刚想要开口替李准向沈舒介绍。
没想到这回李准竟先一步开了尊口:“在下李准,表字淮生,沈郎君不愧是扬州城的总捕头,动作如此之快。”
沈舒看了看裴亦竹,咧嘴扯出了一个奶乎乎的笑:“淮生兄谬赞了,只不过今夜碰巧在附近,这才能这么快赶到,还要多谢子林兄和淮生兄搭救,护我阿姐平安。”
杜源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裴娘子亦是我们的好友,有什么谢不谢的,都是应该的。”
沈舒透过窗户看了看天色:“子林兄,淮生兄,我要带着这歹人回衙门,但夜色已深,阿姐一个人回去,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不知二位,能否代为相送。”
杜源爽朗地笑了笑:“阿舒说的哪里话,就算你不说,我们也是要送裴娘子回去的。”
“子林,我记得,你和我说想要去看看扬州城的衙门是什么样子,今夜如此好的机会,可别白白浪费了。”李准轻轻瞥了杜源一眼。
“我什么时候———”杜源转头看见李准眯起的双眸,里头的威胁之意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立即向沈舒赔起了笑:“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