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城门。
凌茶打马极速地从城门里穿过,远远看见一队人马在送别亭处等他。
“送到了?”严于驰今日一身纯黑色的盔甲,和身下黑得发亮的宝驹颜色很是相称。
“送到了。”凌茶点点头。
严于驰面无表情地往凌茶身后瞥了一眼,凌茶有点尴尬地说:“今日开业,可忙呢。”
“开拔!”严于驰一挥手里的长枪,身后延绵的队伍跟着他开始前行。
凌茶跟在严于驰后面嘟嘟囔囔地说:“主子!您是没见到!今日兰掌柜可好看了!一身嫣红色的长裙,蝴蝶流苏簪,白玉的耳铛和项链,真真是个气派的大掌柜!”
“那店铺也修整的漂亮!我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排队了!我看今年商赛又是司马掌柜赢了!有这么个帮手真是好福气呀!”
严于驰一言不发,脑子里却开始拼凑起凌茶描述的那个场面,机灵的姑娘像蝴蝶一样忙碌在各色的客人中间,他一时居然有点嫉妒那些可以和她说话的客人。
不来送就不来吧,酒楼开业嘛,可是为何自己的心里却有点不舒坦呢。
养心殿。
“皇上,严将军已经由城西出发了。这是梁将军今日送来的军报。”曹内侍将卷轴盒子放在皇帝桌上,垂着手立在他身旁。
“哼,终于拿了这个将军的头衔儿了,他高兴吧?”皇帝打开面前的盒子问。
“高兴!我听说今日从严府出发的时候,骑的是严老将军以前养的那几匹马其中一匹!”曹内侍赶紧回道。
“朕的匾额呢?他没亲自送去?”皇帝展开军报,回头问了一句。
“并没有,严将军只是让人以宣圣旨的仪仗送去了迎柏楼,他分得清轻重。”曹内侍回道。
“那丫头呢?没去城门送送?”皇帝追问道。
“没有去,但是听说严将军确实是在城门等了一阵子的。”曹内侍也不敢撒谎。
“朕看不懂这些年轻人的想法!”皇帝边阅读军报,边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皇上看不懂,说明您不够年轻了。”门外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曹内侍立刻拜了下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你下去吧,我陪陛下说说话。”皇后慢步走到皇帝身边,拿起案上的墨开始研磨。
“芊儿怎么过来啦?”皇帝起身按住皇后研磨的手,“别费这劲,咱们坐着说说话。”
两人在西暖阁里坐下,皇后开口:“派了驰儿去前线,我这内心总是不安,和陛下说说话能好些。”
皇帝拿起桌上一块糕递给皇后:“尝尝,我想着今日你就会来,让他们提前备下的新鲜桂花米糕。”
皇后笑着接了:“谢陛下惦记着。”
“你不必担心,刚刚梁启的军报我才看完,仍旧是捷报。只剩萧镇和周边的几个乡镇,于驰此去主要是慰问大军,送些补给粮饷,不让他去冲锋陷阵的。”皇帝好脾气地说。
“这些臣妾都知道,但是自从哥哥… …”皇后的眼里蓄了些水汽。
皇帝起身过去,将皇后揽入自己怀里:“朕都知道,你放心,严家的血脉,朕一定看好。”
严于驰心里其实非常清楚,此去西南,皇帝并不是想让他拼杀打仗,而是让他在战争快胜利的时候,去混个名头儿,这样才方便在之后的日子给自己加官进爵。
但是他心里是不乐意的。
他的骨子里,奔腾着父亲征战沙场的血液,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喧着杀敌卫国。他也深知,因为皇帝重商多年,国内看似民众富足歌舞升平,但周边的附属国早已经养壮了自己的兵马,随时有可能掀起战争。
所以他现在甚至希望此去西南,萧镇的战争不要打完,那些山贼流寇留几个给他。
即使要有封赏,他也要像自己的父亲一样,堂堂正正地受封。
曾经能够战死沙场就是他最大的梦想,哪怕自己的母亲哭着求自己弃武从文,不要丢了性命,他也不曾放下自己的这个心思,尤其是父亲战死的消息传来之时。
那时他刚满十七岁。
那是个春日的下午,他和皇子们正在教武场上练骑射,曹内侍慌慌张张地打老远跑了过来,当时六皇子还开玩笑,说肯定是皇帝派来抓老九的,毕竟最荒唐的就是九皇子。不知他是又偷了哪位娘娘的糕点,还是打碎了皇帝殿里的哪尊玉雕。
结果曹内侍却整个人扑在了自己面前,头都没抬:“严少爷,严少爷您… …皇上急宣您去武辉门,随他回趟严府!”
严于驰彼时已经是个长身玉立的沉稳之人了,他放下手里的弓箭:“敢问内侍到底出了什么事?”
曹内侍抖得仿佛筛子一般,趴在地上回:“曹大将军,曹大将军他…..在东北,战死了。”
说完整个人如一滩泥一样瘫在地上。
严于驰当时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变成了慢动作,耳朵里仿佛进了水,谁说话都隔着一层。二皇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