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还是舍不得那个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独自生活的池雪焰有时看电视,有时看书,有时窝在沙发里睡觉。
他没有哭过,没有流露过任何悲伤的情绪,当看到好笑的节目或是小说桥段,还会弯起眼睛笑。
仿佛那个突然从这间屋子里消失的人,本就不曾存在过。
贺桥终于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原来他感到了一丝久违的难过。
池雪焰好像不在乎他的死亡。
但再想想,又觉得应该庆幸。
至少池雪焰不是又被他爱的人丢下,他不需要伤心。
这对池雪焰来说,是件好事。
对贺桥而言,或许也不算是件坏事。
他再也不用努力隐藏自己的感情了。
他正用透明的模样与对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可以和对方看同一本书、同一部电影,以最接近的距离,和无需掩饰的目光。
被爱的人再也不可能发现了。
在难过与庆幸的同时,贺桥也有一点后悔。
过去的日子里,他应该多跟池雪焰说话的。
现在他很想跟他说话,却再也不能被听见,只能自言自语。
池雪焰皱着眉头换台的时候,同样坐在沙发上的他说:“这个节目不好看。”
池雪焰拆开外卖包装吃饭的时候,同样坐在餐桌旁的他说:“不要总是吃外卖。”
池雪焰新染的红发渐渐开始褪色的时候,同样站在镜子前的他说:“去店里补色吧。”
因为暂时没有人能再帮他检查后面的头发了。
“不染也很好。”贺桥看着他发根处新长出的黑色,轻声说,“经常染发对身体不好。”
其实他有些好奇染成红发之前的池雪焰是什么样子。
过去没有机会看到,未来大概也没有机会。
那张五岁时的照片太模糊,而且满脸都是奶油。
池雪焰仍然听不见他的话。
他久久地望着镜子里变得斑驳难看的红发,忽然弯腰打开柜子,拿出了里面没用完的红色染发剂。
就在贺桥以为他又要自己补色的时候,却看见他把染发剂和其他工具一并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提起垃圾袋出了门。
再回来时,贺桥看着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怔了许久。
昏黄的灯光落满了浓郁的深黑发顶。
池雪焰去理发店将头发染回了黑色。
黑发的他是贺桥从未见过的温柔清冽。
几天后,上门来取东西的中年女人看见这样的他,也愣了半天。
往日年轻美丽的脸庞上写满了憔悴,贺桥几乎不敢看她。
盛小月看着来开门的人,讷讷道:“你染头发了。”
气质不再张扬的黑发青年回答她:“嗯,我不喜欢红色了。”
贺桥想,他们应该是在医院见过。
池雪焰说到不喜欢红色的时候,眼睛微肿的女人无声地掉下泪来。
她平时就爱哭,这会儿更是泪如雨下。
池雪焰看着眼前一滴滴坠落的泪水,伸手轻轻抱住了她。
盛小月便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哭了很久,声音汹涌地湮没了另一道透明的回应。
“妈,对不起。”
贺桥很想拥抱久未见面的母亲,可惜他做不到。
幸好池雪焰替他拥抱了她。
也是在这一刻,他蓦然发现,不仅母亲瘦了很多,池雪焰亦然。
他与池雪焰朝夕相处,竟没发现白皙后颈处透出的伶仃,还有愈发分明的锁骨和下颌线。
无端消瘦,又染了黑发的池雪焰,仿佛成了另一个人。
他安静耐心地等盛小月结束哭泣,带她去浴室洗脸,又领她走进贺桥的卧室。
“小池,你要留下什么吗?”
“不用了,阿姨。”
贺桥留在这里的东西并不多,摆放得也很整齐,盛小月没花多久就收拾好了。
她拉着分量很轻的行李箱走出来的时候,低着头小声说:“还有些衣服装不下了……我放在这里。”
明明止住了哭泣的她,眼眶又变得通红。
池雪焰没有反对,温声应下:“好。”
她离开前,看见堆放在玄关处的外卖袋子,对他说:“小池,不要总是吃外卖。”
“好。”
“那我先回去了,不要送我。”
池雪焰便听话地停下了本来要送她下楼的脚步。
他关上门,也隔绝了那抹在楼道里低低盘旋的哀泣。
紧接着,贺桥看见他回身走向那间过去属于自己的卧室。
池雪焰拉开了衣柜的门。
盛小月没有拿走全部的衣服,还留下了一些。
其中只有一格是满的。
衣柜最高处,不容易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