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苏老师。”

一声轻喃，无力，迷茫。

苏明惊愕地抬起头，望见的依旧是那镜框下空洞的眸。

流海轻遮，前胸自然垂下的秀发在夜间的林风吹拂下轻挑鼻尖。

苏明盯着柳露，她久久不言，只是木讷地站着。

“她有以前的记忆？”苏明向澪问去。

看见的，是同样疑惑的俏脸。

“即便会有，也不应该这么快。”澪轻轻摆首，依旧盯着柳露，“而且，即便有，也仅仅只有痛苦。”

“以行尸走肉之躯，于灵者而言那勃勃生机的灵气，对人偶来说，无异于是无尽火海。”

苏明微微蹙眉，想起了那死于自己怀中的幺妹，

“这也是你让幺妹赴死的原因吗……”

“借我的手……”

湍流，随着夜的深沉，寒意渐起。

“谁知道呢……”

伴随三人簇拥而入，澪消失在洞穴之口。

没错，跟柳露一起。

“幺……”

那白纸已贴在柳露的俏脸上，以至于她回眸之刻，苏明也仅看见那黑夜中带着些许灵光的“幺”字。

“刚回去了……”回神来，苏明也已经三天没回微灵学院了，不知道岚衫那个丫头又在干什么。

有没有想自己？

念及此，苏明也提起精神，打消睡意，趁那夜色，返回学院。

以至于，连那洞穴入口处对峙声都未听闻……

“你果然恢复了意识。”

“怎么，不和你老师一起走嘛？他很关心你，也能保护你。”

柳露眸中，那白袍身影也已不在，那张贴在额头的白纸渐渐脱落，向澪露出那神情坚韧的俏脸，坚定着，

“老师，不应该再掺合我们的事。”

“背负诅咒的魔女，只需要孤单一人。”

微灵学院

灯火虽熄，却仍被万家辉煌所点亮。

那宿舍的小屋依旧自顾自地放射着晕晕的霓虹，让那秋千上孤单的背影更添寂寞。

岚衫打着盹，小小静静趴在她的怀中，它“喵喵”了很久，也未劝那固执的少女回屋休息。

超能灵猫，并不喜欢黑夜。

“喵～～～”

岚衫身后，出现了那熟悉的身影。

“嘘……”苏明朝着小小打着手势，低头看着岚衫疲倦的睡容，轻轻将她抱起，送入屋内。

盖好被褥，挑逗一般摸摸小小光滑柔顺的蓝毛，轻掩房门，静静离去。

那屋内的另一侧床榻，被褥齐全，甚至尚有些凌乱的服饰。

只不过，空空的。

是那床榻，也是苏明合上房门那颤颤的心。

深夜的演武场，无人，只落下自然晚归的轻语。

青茵芳草，随着舞剑之人的随心漫步而舞。

轻挑，上扬，斩劈。

时而侧身翻跃，随剑而出；时而低首下腰，听风而舞。

剑招，渐变伶俐，轻快迅捷，时而有那白袍轻飞而出的符箓显化淡淡灵纹。

“缺了杀伐。”

身后，传来雪莉冰冷的话语。

小小的身子，穿着单薄，稚嫩的俏脸却一语道出那无尽的落魄。

剑之锋芒，苏明转身向雪莉袭去。

只不过，那份脆弱，仅在那瘦削的身子轻晃身子便已落空，散溢的剑气在那身后的草坪之上斩出一道长痕。

剑入剑柄，收敛锋芒。

“我听了凌茵前辈你的事。”雪莉淡淡的说着。

只不过，苏明可没有心思听，只是言语间，多出了一丝威胁，

“还想呆在这，就老老实实的吧。”

“我们，跟以前一样，好嘛。”苏明戚戚一笑，那月光下的惨淡，让雪莉也不由噤声。

见证冰冷的她，还没有资格评判别人的冷暖。

仅仅因为见证不了离别。

今夜，是几人无眠。

在那夜光透入窗内，苏明渐渐合上了那本带着些许岁月的见证。

由起初的稚嫩字迹，画着涂鸦，写着“我要成为天下无敌的修士”这般童真的愿望，到那十年前的迷茫中的凌乱图画与数不尽的泪斑。

再到这最后的终焉，写进了，属于他的离别。

直到睡梦前，那不甘的恨骂，

“我不需要，天下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