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就像伏桐河的水,在不经意间悄悄的流逝。
对于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三家营人来讲,
大清亡了,民国来了,
并没有给平淡的日子,带来什么明显的变化。
直到过完年,偶尔有些儿进城入镇的人,
个个在城门口,被革命军按着脖子“咔嚓”一声剪掉了辫子,
回来后如同被砍了脑袋一般,惶惶不可终日!
但后来,没了辫子的人既没有被追究,反而觉得没了辫子的脑袋,
反而轻松清爽了许多,个个也就慢慢释然了!
而此时,在三家营的街巷里,又传来了于花子那苍老的数来宝声:
于花子,打竹板,天换日月民剪辩。
大清亡,帝制崩,可惜咱的周总兵。
先灭捻,后安民,百信感念厚福荫。
东征倭,西讨贼,为国尽忠古今谁?
冷枪子,穿胸膛,百姓寒心念忠良。
革命起,民国兴,南北议和瞎折腾。
剪了辫,不心疼,只问皇粮征不征?
以前,三家营的百姓,只操心天上的哪片云会下雨;猜测哪块秋田里的庄稼会歉收。
如今,他们更上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皇帝没了,皇粮还要缴吗?”
郭修安也被问的一脑袋浆糊:
“皇帝没了,大总统不是又来了吗?
大总统也要吃饭,‘统粮’估计也少不了!”
郭修安的确没工夫去打听“统粮”的事情。
从周世平殉国那一刻起,他就强硬的夺走了周世平后事的主导权。
。
郭修安驾着牛车,把周世平的尸骨搬回了三家营。
他召集族人说:
“周总兵和郭家的关系,虽说以前我没挑明,但族里人知道的也不少。
如今周大哥随大清国一起去了,他的后事就是我家自己的事儿!
今儿个大年初一,大过年的我找老少爷们儿来,就是想把话给说说明。
周大哥的后事,不是族里的事儿,只是我的家事!
族里人愿意来搭把手的,我好吃好喝招待;
不愿意来的我也不埋怨,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喜事……”
郭敬裕敲着拐棍说:
“修安你说的这是啥话?
周大人待咱三家营不薄,就冲当年他带兵,
救下三家营老少爷们的命,咱们也要风风光光的给他办后事!
就葬到咱郭家祖坟,埋在修平旁边!
三家营谁要是敢呲牙(反对),就别怪我老汉倚老卖老,拐棍不认人!”
顾微尘来到敬裕老汉跟前,扑通一声跪下来:
“叔,我替世平谢谢您!谢谢三家营的老少爷们儿!”
郭敬裕让族人把他给自己备下的棺木和寿衣,抬到郭家。
敬裕老汉说:
“用我的棺木殓了周大人!
当年若不是周大人救下我的命,我的骨头都沤糟了!”
黄昏时分,郭治远才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三家营。
郭治远离开伏阳城后,便朝着三家营方向狂奔,一路上他心里五味杂陈。
当他在府衙里,看到大清皇帝的退位诏书和共和文书的时候,他心里便开始疑惑:
既然岳父大人最终顺应了大势,为什么不旗帜鲜明的在伏阳城,
树立共和旗帜,迎接革命军入城呢?
普天之下已非王土,主动放弃伏阳城,他率军又能去哪里呢?
这些日子里,伏阳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郭治远看到自家大门上的挽幛的时候,他便瘫跪在了地上。
郭治远紧紧的攥着董振寰的手,连声问道:
“郭将军,巡防营撤离伏阳城前,镇衙没有收到共和文书的邸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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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能啊?”
董振寰把郭治远搀进内室,详细讲了这些天伏阳发生的事情。
郭治远听完泪如雨下,他捶着自己的胸口说:
“到底还是我,逼死了自己的老丈人!”
董振寰对郭治远说,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巡防营和马队还驻扎在十八里铺,粮草也快耗尽了,
要赶紧想办法稳住这群没娘的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郭治远稳住情绪说:
“董叔,你要尽快赶回去十八里铺,防止巡防营和马队哗变!”
董振寰说驻扎在十八里铺也不是长久之计。
郭治远想了想说:“我倒有个主意!”
董振寰听后连声说,这个主意真的不错!
董震寰对郭修安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