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将猪交上去，差不多也要过年了。

程思远忙到年二十八，总算是将公社的活儿做完了，之后借了猪场的刀具，在年二十九这天为村里杀猪。

每年到了杀猪这天都是全村最热闹的日子。

可是今年不行啊，少了一头猪不说，大家想到明年的情况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这边程思远带着几个壮劳力收拾年猪，另一头蒋喜来就跟大家对这一年的账，分些储粮给大家过年。

按以前，到了年底村子里是会卖点储粮给收购站，换钱给大家分一点的。

但是今年不行了，因为蒋喜来将公社的欠债还了，能分一点给大家吃就不错了，根本没有储粮可卖。

这么多年过去了，到了年底再苦再累也要分点钱给大家过日子，这下却是没有，众人的嘴瘪得都能挂酱油瓶了，好些个人家就等着这点钱买年货呢，现在你说一分钱没有，让人家怎么办。

不少人在粮坝上闹起来了，不分钱，那借一点吧，总得将年过起来啊。

借？

队里根本没钱。

众人一听，不愿意了，赶情这一年全白干了？人家隔壁渔乡村还遭了灾些，都分钱了。

这事儿蒋喜来就有得说了，渔乡村人家地理位置好，靠河，一年到头卖点鱼，肯定有钱分啊。

要怪就怪你家祖宗去，当年没落到好的地儿，偏偏来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粮坝上众人怨声载道，说什么的都有。

怀玉坐在一众妇女媳妇堆里面，跟着大学织毛衣，当然她不会织毛衣，那个太难了，她就是织条围巾。

这个年头毛线也是稀罕物，也就一年到头才能攒点儿票，买二两新毛线，加上拆下来的旧毛衣，混着织个衣裳啥的。

虽然粮坝上都是男人们在说话，可妇女们也没闲着，耳朵伸得老长，就想听听自家男人有没有说错什么话，是不是最蠢的那个。

在他们这边，外面说话的是男人，内里还是女人当家。

所以这会儿女人们听说今年没钱分，全都咕噜上了。

“一年到头连个蹦子都没有，蒋喜来这队长当得也真是够可以的。”

“主要还是不会来事，靠地里那点收成，分个什么钱呢？”

“以前不是也能分点钱嘛。”

“以前那是欠着债，今年全还了，分个屁。”

“诶，我听说啊，蒋队长打算卸任了，这是在为自己清账呢。”

有不少人消息还很灵通的。

“啊，蒋队长不干了？这，谁来干啊？”

大家都习惯了蒋喜来当队长，大功劳没有，好歹是个正经人，不会偏得太过份。

要说富康村这队长，确实不好当。

所以大家怨归怨，说归说，换队长的想法还是没有过的，最主要是大家都不想当，也没有更好的人选。

之前要是程思远没有去猪场那边当会计，倒是能让他带领大家，可是现在人家在公社那边大小也是个工作，每月都有钱拿了，怎么可能当这个队长呢。

一时间众人都愁得皱了眉头。

又有人说：“我听说蒋春分要接班。”

蒋春分就是蒋队长的大儿子。

“他？不行吧，感觉没有他爸靠谱。”

“那吴会计呢？”

“人家早说过了，只当会计，不当队长。”

蒋喜来离开，留下的就是个烂摊子，吴会计没那么傻。

这时，一直沉默听八卦的怀玉开口了，“咱们村一百来户，就选不出个队长？”

周大娘说：“你家思远倒是合适，可现在他不是在公社混得好，队长这个活儿就没必要了。”

怀玉点头：“主要是那边先干上了，不可能放下。”

这也是。

众人都唉声叹气的，结果又听怀玉道：“不过我男人还是很记挂村里的事儿，前两天还跟我说要是公社能找到合适的人，他都想回来带领大家了。不过公社的活儿是给工资的，我又舍不得，让他多干一年，到时再说。”

怀玉的话一出，刚开始众人眼睛都亮了，还以为程思远真要回来带领大家了，结果后面怀玉将话峰转了，大家又连连点头。

是这个理，放谁头上都是不愿意的。

有工资你不拿，回来受这个罪做啥呢。

唉哟，可惜了程思远，他要是当队长，最为合适了。

这时怀玉又说话了，“你们觉我来当这个队长怎么样？”

“啥？”

众人还以为听错了。

怀玉继续道：“我男人暂时当不了，我可以当啊，我俩是夫妻，一家人，谁当还不是一样。”

这话乍一听让人惊讶，可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

怀玉当队长跟程思远当，也差不了多少。

他俩本来就是一家，有个什么事肯定一起商量，程思远在公社不方便，怀玉做个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