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程家办了三桌。
来的都是一些关系好的亲戚,或是过来帮忙的。
吃完饭,程小芬将没办法回家的亲戚逐个安排了。
自家能睡下的就自家睡,睡不了就到左邻右舍去借宿。
温求娣跟怀玉母女俩睡,床还算大,三个大人挤了点,但也没事。
看得出来温求娣是个勤劳朴实的农村妇人,她来了,主动承担起了照顾温英的活,烧热水,盯着温英洗漱,换盆洗脚,递毛巾什么的,只要温英前面快完了,她紧跟着就准备好了下一项。
那动作干脆又利落,看得怀玉自叹不如。
这才是劳动妇女应该有的样子。
都收拾好了,温英坐在床上,温求娣又帮姐姐脱衣服,将棉袄挂在旁边的床架上,明早起床顺手就能拿到。
有个人跟她睡一头,温英还挺高兴,躺上去之后一个劲儿地对四妹妹笑。
温求娣有感而发,“多好的人,当初要是没有出那些事就好了。”
刚刚洗完澡归来的怀玉听见了,问她:“四姨,当年我爸出事,我妈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温求娣是温英疯掉之后才嫁掉的,她目睹了全程,再加上姐妹俩的关系,说不准知道什么内情。
温求娣说:“能说什么,你妈就是接受不了你爸离开的事实,一个劲可能还活着,非要出去找,也不听人劝。你说你爸要是还活着,人家矿上能赔咱们抚恤金,那么多钱呢,怎么可能弄错。”
提起这事温求娣就叹气,这么多姐妹里面,就大姐最聪明能干,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老天爷太不长眼了。
这种事情,说不准人家矿上也不知道呢。
怀玉越发觉得她那个早死的爹有可能真活着,就是不知道温英疯掉的事跟他有没有关系。
温求娣还在说当年的事,很可惜,很惋惜,要是大姐没那么执着就好了。
只是说到这儿,睡在床里面的温英突然出声了。
她说:“他没死,没死,城里,城里。”
刘狗子没死,在城里?
哪个城?
在怀玉的了解中,他当初工作的矿山根本不在他们这一带,而是在北方。
怀玉走到床沿,轻声问温英,“妈,爸爸在哪个城市,你知道吗?”
温英:“知道,知道的。”
怀玉:“你说说,我去找他。”
“不行!”
温英突然变得激动,掀开被子死死抱住了怀玉的腰。
“不行,玉,你不能,不行,打你,打你的。”
去找人会被打。
怀玉总算是明白些什么了。
“四姨,当年我妈被送回来的时候,身上是不是有伤?”
温招娣愣愣地点头:“身上还好,头上的比较严重。送她回来的那些治安队同志说,大姐是因为精神有问题,自残的时候伤到的。”
温英发病的时候一直都有自残的行为,大家当时都没有往深里想。
现在大姐又提当年的事,还说有人打她,温求娣这下也是感觉不太对劲了。
可是,大姐夫如果真的还活着,怎么不回来呢,还打大姐,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当初刘狗子走投无路,连住的房子都没了,是大姐向他伸手,招婿上门,夫妻俩婚后的感情也挺好的,他不可能做出这禽兽不如的事。
温求娣:“大姐又糊涂了。”
怀玉摇头,“她不糊涂。”只是外人不愿意相信,不想找那个麻烦罢了。
……
隔天,凌晨四点过怀玉就被外面的响动吵醒了。
她起身一看,温英还睡着,温求娣却是不见了,想来已经起床帮忙去了。
今天早上有宴席,村子里的人要过来吃饭,虽没有中午那么多人,但应该办的都得办。
怀玉也穿好了衣裳准备出去搭把手,只是她刚开门,程思远就过来了。
男人跟她一样,都没有换结婚那套新装,想着先忙一忙,免得将衣裳弄脏。
可就算如此,她也觉得今天的程思远跟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他的眼睛非常亮,神采奕奕的样子,很欢喜,很高兴。
怀玉在她情绪的影响下,心情也很愉跃。
当初同意跟他结婚,她想着找个人搭伙过日子,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烦事。
但是真正相处下来,她觉得这个男人挺不错的。
程思远说:“今天不用你帮忙,你再回去睡会,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她今天是新娘子,再忙也没有让她动手的道理。
怀玉:“没关系。”看他的穿着不是也要帮忙的么。
程思远:“有关系。”这是一生中无比重要的日子,他怎么样都无所谓,但她不行。
男人坚持,怀玉也就不争了。
不过再让她回去睡觉也是睡不着,就在屋子里整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