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喜来老了精力有限。

当然，最主要是他知道明天队长这个活不好干。

收成不好，公社的公粮交不上，社员也怨声载道，做队长的两头受夹，他的确有点受不住。

今天程思远专程去看他，就透露了那么点意思，还有让程思远接任的想法。

如果他不干了，程思远接上挺合适的，毕竟这人有文化又当过兵，在镇上也认识人，干队长这个活怎么样也比他这个老头子强。

但是媳妇想干的职任，程思远肯定不可能跟她争，而且他已经准备当猪场的会计了，申请都交上去了。

“如果重新选队长，应该有两到三个人竞争吧。”

怀玉：“谁啊？”

“蒋队长的大儿子，吴会计，还有你。”

噢，都是一些有背景跟底蕴的人呢。

怀玉问，“你觉得我跟他们竞争有优势吗？”

程思远笑，“有。”

“说来听听。”

“我。”

啧……

怀玉斜了男人一眼，“敢情我送出去的猪肉跟菜都白给了？”

程思远：“也不是。主要还是我先前提过的那个问题，你的功劳没有白费，只不过如果是竞先队长，他们会下意识将那些功劳往我身上转。”

就因为她是女人？

女人就不能当队长了？

怀玉手里的肉汤面条瞬间没啥滋味了。

程思远笑着对她说：“别气，我帮你。”

这还差不多。

“对了，明天早上要去猪场吗？”

“嗯，明天赶集。”不光要去，还要早点过去杀猪上镇。

怀玉：“那个卢全？”

程思远：“我会防着他，你不用担心。”

不担心吗？

肯定不可能，她可不想下个月结婚新郎杵着拐跟她拜堂。

隔天一早，程思远四点多就起床了。

他先去了隔壁院，点了炉子，切红薯熬上一锅米粥，之后拎上干粮准备出发了。

今天他没推车子，院外的雪直达小腿肚子，骑车根本不方便。

程思远穿着军用皮靴，脚上绑着用草编成的护膝，走了大半个钟，去到公社猪场。

“程师傅，这么早啊。”

猪场新进的小年轻周天过来帮他开门。

小伙子十五六岁，头发睡得跟个鸡窝一样，裹着厚厚的旧袄子，一边发抖，一边跟他说话。

程思远：“快五点了。”

他并没有早来，平时赶集就是这个时候，杀了猪，几个公社分了肉再去镇上就可以开始卖肉了。

周天打着哈欠，“还没人来呢。路上雪厚估计大家要晚点，你坐会，我先去烧水。”

周天年纪小，人还是很勤快的。

程思远跟着他一起去了厨房，帮忙升了一下炉子，顺便将早饭吃了。

猪场平时自带干粮，只有赶集杀猪这天才管一餐中午饭，伙食还可以，允许炒点猪血炖点骨头什么的。

所以对于普通村人来说，猪场里的活真不错，像周天这样正在长身体的小伙子干上一年半载，能比同龄人高出一截。

周天刚来，目前在场子里养猪打杂什么都要干，不过他的目标是做一个能上镇卖肉的杀猪匠，平时见到程思远就特别崇拜。

他见过程思远杀猪，手法很准，他经手的猪咽气快，叫声小。

挺好的，早点完成，减少痛苦。

而且程思远这人很有亲和力，不忙的时候也会帮别的人干点活，周天也很喜欢他。

两人一边做事，一边聊天，程思远还分了一个饼子给周天，二合面的饼子，比周天手上的大红薯好吃。

快六点时，猪场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过来了。

满裤腿都是雪，大家都在抱怨这个鬼天气。

今天姜传平没来，据说前天下雪从公社回去的时候在路上摔了一跤，闪了腰，还在卧床休息。

姜传平不在，杀猪分肉的活儿就由卢全来安排。

虽然这种事情没个明确规定，但卢全是姜传平的大徒弟，资历最老，由他来代替师父也是情理之中。

这天早上，程思远主刀。

杀了猪，将肉都分了，卢全就点了周天跟着他们一起上镇去卖肉。

听说能上镇，周天还挺高兴的。

程思远却说：“路不好走，让刘叔一起去吧。”

平时上镇卖肉，公社的拖拉机会送他们过去，但是这几天拖拉机被调去县里的粮站拉土豆去了，根本不在公社。

如果是平时，走一走也没啥，从小路到镇上其实并不是远，翻个山窝就能看见了。

但是今天，路上有很深的雪，周天这几天在猪场守夜，没点准备，脚上还是最普通的解放鞋，程思远怕他湿鞋遭罪，就提议让个壮劳力跟着一起去。

本来就是一件小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