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车子走得慢,半个多小时才到镇上。
今夜注定很多人要睡不着了,张明强这个案子是刑事案件,不同于平时的打架偷盗一类的小案子,整个派出所的人都被惊动了。
但是张明强无法沟通,就算找了卫生院的医生过来也瞧不出毛病,最后只能先让别的人做笔录,等到明天再看看张明强的情况,或是送到城里去检查,确认脑子是不是真出了问题。
要说惹出这么大的事,人是好的还好说,直接按规矩办了。
但要是人疯掉了,那就不太好处理了。
知道张明强可能已经疯了,最高兴的当然是温桃红。
只要这人说不出话,这件事怎么样都扯不到她身上来了。
所以温桃红在做笔录的时候否认了所有的事情,只说自己一直在粮坝上看电影,听到林子传出惨叫才带人过去看情况。
她没跟张明强合谋,更没有想过要害人。
“同志,你看张明强都成疯子了,话都不能说,哪来的同伙啊。我看他就是犯了疯症,才做出这些糊涂事,跟别的人没有关系。”
当知道张明强多半已经疯了,温桃红整个人都活过来了,思绪也越发敏捷,嘴巴子也会说话了。
她还转头责怪怀玉,“他就是个疯子,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但是,大丫儿,你一个正常人可不能说胡话啊!咱们都姓温,是一家人,你有事直接跟小姨说,可不要无缘无故害我。”
怀玉掀了一下眼皮,没有答她。
这人做了什么她心里当然一清二楚,但她没办法为自己作证,因为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来自感观器,这些东西不能让外人知道。
如果以普通人的角度,她一直都在粮坝上,又怎么会知道后村发生的事。
不过要是有人可以证明温桃红在看电影途中离开过,加上明天早上张明强清醒后说出有人给他递了信,能成为突破口。
这事还得让派出所的同志过去查。
几人在派出所的审讯室里待到天麻麻亮,然后都被放出来了。
派出所的让大家这几天不要外出,随时准备传唤。
出了派出所的大铁门,温桃红得意地看了怀玉一眼,扭头快步走了。
折腾了一晚上,刚开始她怕得不行,现在放松下来,就感觉人特别累,赶紧点回去睡觉。
怀玉也打了一个哈欠,她也累,对于温桃红的挑衅,也是没精力理了。
再说,也没必要管她,张明强又没疯。
再过一个小时,那人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秋日的早上寒凉,怀玉本来穿得就不多,一阵微风吹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这时,一件旧军装递到了她的面前。
程思远说:“先回去吧。”
怀玉看了看他递过来的旧军装,又看了看男人身上单薄的白衬衣。
“你不冷?”
“不冷。”只要动起来,光着膀子都不会冷。
两人是同村,还是邻居,但到底不是在处对象,按照时下的风俗,怀玉是不应该接程思远的外套。
但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啊,无法处处站在应有的角度去考虑那么多,所以她将衣裳接了。
如今分了家,她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给冻出了毛病,是万万不行的。
怀玉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去娇情什么。
程思远见状点了一下头。
因着渔乡村的人提前做完笔录已经离开了,所以现在他俩也没车坐,得步行回去。
现下的天色还没办法完全看清路,程思远手里打着电筒。
那件旧军装怀玉直接穿了,很长,很大,她的小半张脸埋在领子里,手也伸不出来了。
这男人身高体健,显得自己这个身板越发娇小了。
怀玉感受着残留的那一丝温暖,鼻尖环绕着那专属于他的独特气息,开口道:
“谢谢啊。”
真是一个不错的邻居,感觉他跟这个世界别的人有些不同,很特别。
程思远:“不用这么客气。”
怀玉笑了下,又问他,“你怎么没走?”
他跟渔乡村那两人一样,早就做完笔录了。
程思远:“我了解了一下案子,要是张明强疯了,这件事情很不好处理。”
疯子犯事,那是不用负责任的。
怀玉:“他没疯。”
程思远侧头,“你这么确定?”
对于这件事,怀玉没必要再隐藏,而且她觉程思远已经看出一点什么了,这人看着是在关心案子,实则可能是在套她的话。
“嗯,天亮之前这人就能恢复正常。”
程思远深吸了一口气,“你给他用药了?”
只有这样才解释卫生院的医生都没办法确定的事,她却能准确地知道时间。
什么药这么利厉,她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