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也是可怜。”一向热心的华盛顿太太在下午茶的时候同她的密友们谈到了住在附近的罗伯特家族。

上午她看见这个脸色苍白的孩子正越过篱笆看着自家的苹果树。

向来看不得这些的她摘下一些苹果放在篮子里递给了他，然而这孩子就如同小兽一般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罗伯特一家已经搬来许久，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孩子。

“也不知道他的父母都去哪里了。”

华盛顿太太对此颇为愤愤不平。

她的密友们则是好似无事发生一般跳过了这个话题。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会在自家门口再次遇到这个孩子。

伦敦的天气潮湿而多变，华盛顿太太出门时没有带伞，就叫了一辆停在路边的的士。

“到了，太太。”

她刚准备拿出自己的钱包，却冷不丁看到了蹲在她家门口的那个男孩。

随即华盛顿太太抛下一张钞票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我的上帝啊——你怎么淋湿成了这个样子？”

那孩子只是静静地抬起头，透过潮湿的发看着她。

他金色的眼睛就像装饰人偶的透明玻璃球，纯净到令人发指。

华盛顿太太这是第一次带陌生人回家，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完全找不到皮埃罗尺寸的衣服。

她最小的儿子在前年成了家，不久之后这个宅子就进行了一次从头到尾的大扫除。

该扔的扔，该送人的送人，委实也不剩什么了。

最终，华盛顿太太在阁楼上找到了一件小儿子弗兰克曾经穿过的衣服。

衣服洗干净之后被放在了一个箱子里，拿出来的时候还带着雪松木的香味。

皮埃罗正裹着毯子坐在壁炉前。

尽管是这样，他还是在不住发抖着。

“亲爱的，试试这件衣服吧，我想应该会合适的。”

看着眼前的皮埃罗，她就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

他们也都成了家，自己也拥有了自己的事业，渐渐地这个家里就剩下华盛顿夫人陪着已经离世的华盛顿先生了。

有那么一刹那，皮埃罗仿佛在华盛顿太太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很久以前，他的母亲也这样为他整理衣物，会亲吻他的额头同他说早安。

可是有一天她不在了，任凭他怎么寻找也始终找不到。

他和华盛顿太太一样，慢慢地都变成了孤身一人。

至于他的父亲，自出生他就没有见过，他也没有概念，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母亲就是一切。

然而眼前这个陌生人，华盛顿太太正热情地为他张罗着。

这天夜晚，他吃到了很久没有吃上的苹果派，还喝上了以前生日才能喝的蘑菇汤。

“你家里没有其他人了吗？”

“………”

皮埃罗对于她所有的疑问都保持了沉默，而后华盛顿太太也没有再问，这个夜晚，二人都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

第二天皮埃罗穿着一身整洁的衣服再次拜访了华盛顿太太，但他依旧是什么都不愿意说。

虽然皮埃罗一直是这个样子，华盛顿太太也没有继续追问有关于他的一切。

作为母亲而言，对于这个孩子的过去，她有着极强的好奇心。

因为她完全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待，因为弗兰克就是有着一双和她丈夫如出一辙的眼睛，他们真的太像了。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认为自己回到了以前的时光。

独自一人拉扯两个孩子是不容易，但那曾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冬天的时候，壁炉不能给予她所需要的温度，然而她的孩子们却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皮埃罗的到来让事情有了新的转机。

闲置许久的厨房又开始充满了食物的香气，冰冷的房屋也仿佛拥有了家的温度。

皮埃罗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虽然对于华盛顿太太来说那是转瞬即逝的，但她仍愿意为之努力。

“皮埃罗，今天怎么这么早？”

她还记得今天他和朋友们约好了要玩一整天的。

“太太，我的父亲回来了。”

他算是语气平静地宣布了这件事。

从出生起他便没有见过父亲，这意味着他并不会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有什么好感。

“亲爱的，那你有和他说过你在这里的事吗？”

皮埃罗摇头。

“你应该同他说，因为他是你的父亲。”

皮埃罗的眼睛亮了亮。

母亲说过，父亲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迅速递给了华盛顿太太一只盒子，瞬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孩子……”

她这才刚刚做好奶油汤呢。

之后的几天里她都没有见到这个孩子，虽然心有疑虑，她还是没有去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