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有两拳大小，用一杆木枝穿过全身，穿糖葫芦似的。雪团圆圆，雕刻得十分可爱精致，圆圆的眼睛、鼓鼓的肚皮，还围了一条红织巾。

梅自清抬头见此物一愣，眼睛在月色下反射一层晶莹的薄光，熠熠发亮。

宋初寒难得发现，他的宗主师兄浅笑起来几乎惊为天人，好看得夺人心魄。

梅自清手指在触摸到雪人的一刻，那木枝上的小雪人就活了起来。围着他打起圈来，蹦蹦跳跳格外有新年氛围。

等雪人圆头圆脑地跳完，落在梅自清面前。木枝的胳膊从圆滚的身体里拿出一个糖人出来。糖人晶莹剔透，十分精致诱人，上面还留有几片雪花闪着光晶。

糖人做的是人状，小小的人儿耳边是长耳坠，俨然是个缩小版的宗主大人。

屋檐下，偷偷出关的宋真音静静望着这一幕，眉目渐渐温和，自知多虑，很快隐去身形走开。

他担心掌门师兄除夕无人陪伴，看来，兄长也不算太误入歧途。

宋真音走后，暗处，还有一道身影，隐匿着气息身形。

那人衣角暗红，裙摆依稀可见织金云纹，平静观望这一切，仔细看那人线条好看的下巴，正是黎词一直寻找的楚狼，也就是蓝殿。

她无声无息，眼底暗沉。

梅自清将那糖人接到手里，圆滚滚的小雪人就此偃旗息鼓，转身流转成一道灵光，直冲向天，化作了一场银白的烟火。

“除夕快乐，师兄。”宋初寒在万家烟火中抬唇一笑。

梅自清手指紧攥糖人，眼眸闪烁，心脏悸动不止，片刻哑然，“师弟，原来还记得吗。”

——“我送你的这份礼物，喜欢吗？”

一道同他一模一样的声音自深处先行回答，明明好听非常，却如同魔鬼深渊的恶鬼回音。

梅自清仿佛当头一棒，头皮瞬间炸起，全身如坠冰窟。

那恶鬼回音的主人立刻察觉到他片刻的心神恍惚，趁虚而入，肆意横行。

被这么一偷袭，梅自清登时气血凝滞，灵海翻涌。耳边风声也呼啸狂怒起来，眼前一片模糊，几乎看不清楚眼前笑着递给他酒的宋初寒。

——“师兄，看到这些，很高兴的吧？”

深处的声音变了嗓音，成了宋初寒的声音，在梅自清耳边却显得格外尖锐。

又充满极致的诱惑。

梅自清捂住心口，踉跄后退一步，他知道刚刚是谁在说话——他的心魔。

又出来了。

心魔在识海深处幻化成宋初寒的模样，侵扰着梅自清的心神。

——“师兄，我不和你置气了，我们和好好不好？”心魔宋初寒模样可怜卑微。

——“师兄，所有一切，我都已知晓。”眼神款款深情。

——“师兄……”

……

一字一句紧缠梅自清，心魔眼看着梅自清清透冷然的眸子逐渐染上黑雾，变得暗沉沉。

眼看梅自清就要被自己控制，心魔眼底闪过得逞，嘴角勾起，就要继续下一步——夺身！

“滚！”一声厉喝，“你也配扮作他！”

短暂的被迷惑，梅自清眼神又迅速清明回来，身上强光乍现，一下子反将心魔压制，灵力攻击将心魔全部打散绞杀。

“呵，你杀不了我。”这声音化作回音无数。

绞杀后变成黑雾的心魔叫嚣，在梅自清的灵海挑衅，肆意谩骂。

梅自清无视那些污言秽语。

“……灵阵自成，锁！”他撑着手指结阵，手掌合并狠狠一压。

“轰！”

那些扰人的声音终于消失，心魔被锁在了灵海深处，梅自清终于恍回神来。

……

“师兄，你怎么了？”宋初寒把酒扔下，扶着陡然虚弱受伤的梅自清，担忧不已，“怎么突然吐血……”

躲在暗处的蓝殿将这一切看得清楚，眼神微微思索。

梅自清之前不觉什么，陡然受伤，被冬日不起眼的冷风一灌，咳嗽连连。见宋初寒担忧不安，他一把捉住宋初寒要给自己擦血的手，嗓音沙哑，“咳咳，我没事。”

“没事？”宋初寒明显不相信，“我们不如请大夫……”

“师弟。”梅自清眼神黑沉，打断了宋初寒的话，他直起身子，松开宋初寒扶他的手，手指紧攥手中糖人，紧盯着他。

那眼眸过于认真，宋初寒都不自觉怔住。

……

周遭热闹仿佛突然寂静远去，天地间只剩下这一对师兄弟。

“师弟，对不起。”梅自清看了宋初寒良久，只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宋初寒蹙眉疑惑，话没说完。

眼前长袖一闪而过，就神识全无了。

梅自清眼眸深处带着几分痛意，但面上依旧冷清自持。他凝出一道灵力将宋初寒打作了一团蓝色灵团，置于手心。

做完一切，灵力波动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