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流水哗哗顺石而下,一白袍少年弯腰,低身前去捡起那流水中的顽石,笑着说:“水过无痕,倒是有趣。”
少年背着个竹篓,那里面装的都是些刚割下的草药,还夹杂着些许泥味气息。草药扑鼻而来的香味,用两个字形容恰到好处:新鲜。
他起身,手心仍在摩挲着这块石头,迈着慢悠悠的步伐,走向林间小道。
他爬坡爬得有些累了,坐下台阶休息片刻。那不经意的一撇,让他眼眸一亮,起身前往一探究竟。
“公子,你快看!这……这里怎么会有个孩子?”随从先是一愣,而后看向自家公子。
少年抱了抱襁褓中气息微弱的孩子,回头:“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孩子……看来是弃婴。唉,这孩子哭得都快没声了,还是先把她带回府上医治吧。”
“可公子,这……回去怎么和老爷交代?”
“父亲的为人我清楚,我想,他会支持我这么做。先把孩子带回府,再行商议。”少年低头看向这孩子,温和地说道。
车轮缓缓驶过府门,少年单手抱着孩子下了马。王管家在门口候着,一看到自家二公子,赶忙招呼人去牵马。拱手:“二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可是母亲出了什么事?”少年有些紧张,急切地问道。
王管家道:“二少爷别急,夫人身体已有好转。老爷今儿个高兴,和几个哥儿在正厅用饭,唉,就等您来着。”管家正说到这,恰看到少爷怀中的孩子,随即提起右手,两指一伸:“二少爷,这孩子是……?”
“管家,我先去见父亲。”
“唉,二少爷。您请。”王管家说着,赶紧摆手迎少爷入府。
少年刚一进跨进正堂,院里的桃花迎着微风轻飘飘而落,似瑶台撒下仙酿,迷醉芳华。
“禛儿,你来了。”端坐上首的男人停下手中的碗筷。
“见过父亲,大哥。”少年道,却未行礼。
“唉,禛儿,你这手里怎抱着个孩子?”顾豫疑惑。
“回父亲,我刚上山采药,碰巧遇到这孩子。想来是弃婴,我于心不忍,就带回府了。父亲,您看?”
“我瞧瞧。”顾豫说着,伸出双手接过孩子。
“我说二哥,你从哪抱得这么好看的妹妹?”一旁的三公子看了眼襁褓中的孩子,惊呼不已。
“怎么,你想要有个妹妹?”顾禛问正在一旁挑逗孩子的三弟。
顾勉之眨眼:“二哥,你看这鼻子眼睛,多好看。可不就像我妹妹么?”
这孩子长得确实软糯,鼻子微挺,小嘴半合着,不时发出细细的儿啼声。
顾豫看向了坐在他左边的长子:“铭儿觉着如何?”
“父亲拿主意便是。只是若要收下这孩子,还得母亲出面。”
“嗯不错,是这个理。”
“父亲,大哥,母亲在偏房呢。我这就去请母亲定夺。”说罢,急忙扶手而侍。
“二弟,你别莽撞,母亲身体刚有些好转。此事先不急……”顾铭皱着眉说道。
“铭儿,什么事不急啊?”闫琴一身朴素又不失高雅,宝蓝色的衣裙点缀碧珠,发髻挽得别致,恍如那云彩过境。后边还跟着两个侍女。
“孩儿见过母亲。”几位公子们皆起身拱手。
“都坐下吧。”闫琴道:“禛儿,可是这回的药材难寻?”
“回母亲。药材我已托人去蜀地采买。想必后天便能抵达京城。”他顿了顿,略加思索:“母亲,孩儿想请求您一件事。”
闫琴点点头,看向自家丈夫,随即看到了襁褓中的婴儿:“这孩子……”
“回母亲,这孩子,是儿子在山上捡到的。我瞧着这孩子哭得快没声了,就自作主张带回来了。瞧着三弟也喜欢这孩子,母亲若是有意,还请母亲收留,这孩子也算有个着落。”说罢,顾禛再次拱手。
“嗯,模样不错,我抱抱。”闫琴有些心动,从丈夫手里接过孩子。这女娃不认生,见到闫琴,咯咯地笑了几声。
一看到孩子笑,闫琴也高兴:“夫君,这孩子我瞧着喜欢。不若这样,先记在我名下吧。要是这孩儿的家人来寻,再带回去不迟。”
顾铭见此,只道:“夫人做主就是。”进而吩咐管家:“王叔,劳烦请张府尹来一趟。”
管家应声而退。
“唉,夫人也给这孩子取个名罢?”顾豫有些欢喜,他和夫人育有六子,不幸最后的小儿子早产而亡,恰逢堂弟夫妇二人战场厮杀牺牲,留下独子。遂过继到名下,承揽六子的名运势。因此,闫琴也并无女儿陪伴身侧。眼下机缘巧合,何不圆了心愿?
“好。我刚进来,便看那桃花纷飞,想那九天神女撒花也不过如此。唤’芳菲’如何?”
“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夫人,这名字着实不错,愿这孩子能带给你安康。